小邵皇后这一番旁敲侧击,表面上在安慰皇帝,实际上在暗示谢初静已经死了,已经在阴间和邵念娇团聚了。
邵爵爷一听就皱起眉头。
可惜敏德皇上一心?一意只想着谢初静的安危,完全没听出画外音,在听见小邵皇后提到早逝的心?上人后,更悲从中来:“朕的太子还这?么年轻,如果他有个好歹,我将来到了黄泉路上,怎么有脸面对朕的娇娇。”
敏德皇帝话音刚落,外面有太监敲门道:“陛下,边关急报,是否开宫门?”
皇帝惊坐而起:“边关,哪个边关,谁的急报?”
太监道?:“西北关隘,邵浩广,邵副帅的急报。”
这?下不等皇帝发话,小邵皇后已经站了起来,心?急如焚道?:“快快快,开门!”
急报一刻不停地送到了敏德皇帝的手上,邵浩广在奏折中道:太子殿下到达边关后,不幸遇到伏击,但太子一直率部英勇作战,终于将沙塔国匪军全数击退,我军大获全胜。令人扼腕的是,太子殿下不幸战死,现在正在加紧打造防腐的棺椁,不日将会将太子殿下的遗体护送回京城……
敏德皇帝拿到急报的时候手就开始颤抖,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待看?到上面写着太子战死,还有棺椁、遗体这?几个词儿的时候,他喷出一口鲜血,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小邵皇后立刻六神无?主地哭叫起来:“太医,快叫太医。”
一直候在偏殿的太医们冲进来,手忙脚乱地救治皇帝。
邵爵爷捡起地上的急报,一眼认出,那上面的确是邵浩广的亲笔字迹,知子莫若父,儿子的字他还是认得出来的,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么大的事,邵浩广岂敢胡扯,这?说明,太子殿下是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邵爵爷顿时浑身发抖。
他跟太子,是君臣,也是甥舅,想起太子从小唇红齿白跟在他身后叫舅舅的模样,和少年长大后意气风华的笑颜,邵爵爷心如刀割。
寝宫里太医们忙得团团转,小邵皇后坐在龙床旁边不停地哭泣:“本宫可怜的孩子啊,怎么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老天爷你心?太狠了啊,为何这?么对待本宫啊,本宫从那么小带大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啊。”
敏德皇帝虽然在昏迷中,但是脸色更差了几分。
太医正听小邵皇后这么哭,心?里多多少少猜到发生了何?事,他只得委婉劝小邵皇后道:“娘娘,皇上现在不可过于激动悲恸,听见娘娘的哭声,皇上的心?绪会被打扰,还请娘娘为了皇上的龙体康健,稍微克制一二。”
小邵皇后只好起身,走到邵爵爷身边,哭着问:“大哥,本宫现在怎么办呢?”
邵爵爷何尝不是看着谢初静长大的,他心?里刀绞般疼,眼眶发酸,强忍泪意道:“先把?孩子带回家吧,其他事情等皇上醒了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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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收到邵洪海的密信后,敏德皇帝就病倒了不能上朝,这?三四日朝中诸事都压在了中书省的诸位内阁大臣的身上。
说来也是巧了,中书省右丞相原本是冒牌货李定山,他死后沙塔国开始发兵挑事,朝野上下一通忙乱,皇帝还没有来得及任命新的右相,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又病倒了。
左丞相刘兴稷只好身兼数职,因为在政务房署理公务,他已经几天没有回过刘府了。
刘兴稷的长子刘玉川奉了母亲郭夫人之命,前来给刘兴稷送些换洗衣衫。
看?着老父不知何时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背,刘玉川心?疼道:“爹爹,娘说让你得空回去好好休息一夜,你年纪大了,总这么熬着不行。”
刘兴稷平静道?:“为人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朝廷正是用人之时,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休息呢?”
对刘兴稷而言,这?一个月先是爱女刘溪诗走丢了,外头疯传是死了,接着最爱的学生谢初静也出事没了。
西边边境战事还没停,皇上又病倒了,他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实在撑得很辛苦,却无人可说,也不能说。
只因他是丞相,一人之下,百官之上。
如今皇上在病中,太子已然逝去,他再悲痛也得忍耐,这?江山和百姓还得有人稳着。
刘兴稷目光一扫,发现儿子马车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六色伴手礼盒:“这?是准备去谁家做客,现在你妹子出了这?样的事,你娘心?情不好,你没事不要总是往外跑,多陪陪你娘。”
刘玉川羞愧道:“最近户部的李侍郎总是约儿子喝酒,已经拒绝了三次了,他今日又请,儿子便想该给人家个面子。”
“李侍郎,是叫李昌中么?”刘兴稷沉吟了一下:“我记得他的妹妹是皇后娘娘身边得脸的姑姑,他从都察院连升三级去了户部,提拔的路子似乎不正,这?等人,你少与他来往吧。”
刘玉川低眉顺眼道:“儿子知道了,这?就退了他的帖子,回家陪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