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他像是得了?癔症的病人，口中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陆归龄，你不要牵扯进?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姜雾僵直了?脖子，才能勉强在他用力的手中吐露这句完整的话。
是她错了?，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陆归龄毁道堕魔，早就不是先前那?个一?心向道的正派魁首，他怎么可能会?有耐心，年少?时他就不曾将人命放在眼中，如今入了?魔，又怎么还会?对人命有一?丝怜悯之意?。
姜雾深吸着气，她努力压住漫上心头的恐惧，“陆归龄，他们都只是一?介凡人。”
“这不就是你最在意?的东西吗？”他笑声有些淡，俯下身?对上她的眼睛，昏暗的眸色中潜藏着势在必得的算计。
姜雾一?瞬间惊醒了?过来。
她倏然冷下了?脸，陡转的目光望向水镜，里面仍是黑云压城的可怖景象，似乎只要是他想，这座城池随时可以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样的场景何其相似。
这样的选择多么令人似曾相识。
在他还是那?个争霸群雄的君王时，他也?曾用这样的语气，淡淡凝望着她，眼里含着稳操胜券的笃定?。
他笃定?她的愚蠢，他笃定?她的妇人之见，他笃定?她的难成大?事。
如果不是对上了?这双眼，如果不是太过熟悉他的神色，姜雾还会?像过去一?样，再次重蹈覆辙。
她的的确确，真真切切，是个自?讨苦吃的女人。
攥紧的手已经发麻，但这不能安抚住她胸膛里跳动的心，那?颗心斑驳淋漓，一?次又一?次撞在他递来的刀刃上，变得残破不堪。
“那?你杀吧。”姜雾回看着他，眸光平静，不含半分怒气，“杀了?他们。”
陆归龄微微怔住了?。
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会?是姜雾给出的答案。她明明在刚才有了?动容，她生了?气，她在阻拦他的杀念。
“阿雾，我会?杀了?他们。”他小心翼翼看着她的眼，重复道：“他们会?死?的。”
“我知道。”
躺在他身?下的女人面容冷淡，她安静的给出一?句很短的答案，而后，那?双清凌凌的眼眸微弯，含着讥诮。
“我不是救世主，我没有办法救他们每一?个人。他们会?死?在你的手上，只能算命不好，我拦不住你，陆归龄，我也?不会?拦住你。”
陆归龄哑然。
他忽然有些慌乱，微微松开了?钳住她下巴的手，下一?秒，又回过神来，就着那?几处发紫的指痕，又狠狠捏了?下去。
肩头雪白的发尾扫落，轻轻荡在姜雾的手背上，她清明的眼眸中撞入男人的脸。
他挑起墨眉，血丝遍布的眼珠中溢满弑杀之意?。
“不，我不杀他们。”
听得这一?句话，姜雾不动声色的暗自?舒了?口气，果然，这只是陆归龄攻心的计策。
她不再上他的当，那?些人自?然也?不会?死?……
“九重仙门怎么样？”男人靠在她耳畔，淡淡的声音很是空灵。
姜雾剧缩着瞳仁儿?。
他没有第一?时间转头看她，而是依旧将热气扑在她耳廓，声里含着轻笑。
“……或者，叶浣？”
浮空中波光粼粼的水镜瞬变，日前才经历一?番打?斗的商陵叶家正在修整，少?女立在中庭廊桥上，十分不耐的想要推搡开身?边的少?年郎。
阒然安静的室内只能听到她并不平稳的呼吸声，陆归龄掀起眼看她，背后那?面巨大?的水镜漾起一?层雾气，同雾中游走的金芒混合在一?起，凝聚成一?道乌金色的玄光，窜入水纹中。
电光火石之间，刚才还眉眼不耐的少?女像是被魇住了?，她拼命掐住自?己的脖颈，乌金色的瞳光半隐半现，额角上青筋一?片。
她身?旁的少?年极迅速的反应过来，用力拉开她的手，抱在怀中，任她扑打?撕咬，也?不曾松开一?丝一?毫。
“弑。”陆归龄伏在她耳边，低声一?言。
视线中的少?女猛然脱身?，她手中攒聚出玄色灵光，推掌打?落察觉出不对劲的唐姑。
灵力太强，少?女眼角流出蜿蜒的鲜血，匍匐在地的唐姑扔出灵器，欲以控住发狂的她。
再这么下去，叶浣非得七窍流血而死?。
姜雾抿紧唇，不待她多想，耳边又响起了?男人的低喃。
“绞。”
意?欲拦住唐姑的少?年没有注意?到，困在金笼中的少?女缓缓抬起手，青白的手指形状狰狞，越过胸口，再往上是……
“陆归龄！！”
姜雾再也?控制不住翻腾的怒意?，她像一?条濒死?的鱼，躺在渔夫的砧板上，死?命挣扎着最后的活路。
男人圈住她纤细的腰身?，又恢复冰凉的掌心使力，轻而易举镇住了?她的疯狂。
姜雾侧着脸，喘着粗气，无声的泪珠簌簌滚落。
“你哭什么呢。”陆归龄紧紧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入怀中。
他低下头，极尽怜爱的吻去她靥上水珠，散落的白发缭缭绕绕，在她无力摊开的掌心垂晃，像一?尾嬉水的游鱼。
“别?哭。”
姜雾在这一?刻无比清楚的认识到，她无法左右他的思想，他疯了?，陆归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陆归龄。”
她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几近是由着气息，逐字逐句的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若敢杀她，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肝在哪里呜呜呜我再也不去追剧了
还有一更，希望我能在零点前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