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声音滋啦滋啦的，却没有溅起油花。
“你经常自己做饭吗？”知鱼忍不住问。
“还行吧，想起来会做做。”钟瓷倒了些酒进去，盖上锅盖，想起刚刚与系统的对话，眸底划过几分锋芒，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口吻，“也就能做个满汉全席的水平吧。”
知鱼默。
这是在自夸么。
钟瓷寻思着蒸汽也闷得差不多了，打开锅盖，一个黄澄澄的溏心蛋就好了。
眼角余光瞥了旁边那人眼，只见她低着头，情绪被光影敛着，看不真切。
“你要吃吗，我做得好像有点多？”钟瓷试探性问。
知鱼摇了下头：“不用，我吃了。”
“这样啊……”钟瓷装了一碗粥，小小啜了口，“你平平时……算了。”
再怎么说也是豪门大小姐，做饭这种事定然轮不到他们的，自个儿表示自己很强的方向错了。
思绪轮转间，钟瓷没注意到江知鱼微微蹙起的眉。
知鱼抿了下唇，侧着头淡道：“我是不怎么会做饭。”
“啊这，”钟瓷也没想这么多，脱口而出：“有机会我可以教你啊！或者！我做给你吃也行！”
一起做饭么？
被戳穿不会做饭事实后掀起的那丝丝缕缕不爽被这个词语带淡了。
知鱼视线在那煎得很好的溏心蛋上停留了顺，低淡道：
“再说吧。”
-
半小时后，医院。
人很多，虽说已经提前预约了，但那医生忙得很，还是得等一会儿。
钟瓷瞥见那抹白大褂都到走廊还是被病人拦住了，而且瞧着还要谈很久的样子，索性摸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郁眠进来的时候，便见钟瓷翘着腿一副催债老爷那样半挨着沙发，明明已经听到她进来的声音，却是头也不太一下，抵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飞速移动厮杀，整个人精气神很足，“好久不见啊，老郁！”
而钟瓷旁边站着的那人安安静静的，带着大框眼镜，明明五官面容都被挡了，却给她一种异样的熟悉感，人倒是很有礼貌，她进来时冲她点了点头。
瞥见郁眠的冰山脸黑了黑，钟瓷满意地勾了勾唇，注意力重新放回游戏里。
原主是个药罐子，常往医院跑，每年的体检都能检查出许多毛病，还不带重样的那种，身子太弱其实是会影响到拍戏质量的，于是钟瓷废了好大劲来调养这具身体。
据说此人在学校里也是位风云人物，毕业后拒了一大堆优质医院抛出来的橄榄枝跑去当无国界医生，近来被家里人召唤，这才回了国。
这位好像和宋雨薇曾经是同学来着。
怪不得性格一样阴晴不定。
“我才二十八，谢谢。”郁眠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抛了两个想杀人的眼刀子给钟瓷便恢复冰山脸，走过来把检查单放在办公桌上，屈指敲了敲桌子，“你想我从哪个部分开始说起？”
钟瓷觑了知鱼一眼，本来是想让她回避，转念再想想要是让知鱼知道自己已经这么多毛病了，保不准心生怜悯，就放她一码了。
郁眠抬眸瞥了她一眼，眼神染了些奇怪：“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
“说啊，也没什么好瞒着的，”钟瓷再次用眼尾余光睇了旁边人一眼，吸了吸鼻子，端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身体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想着安安静静过这两年就好，也不希望是太痛苦的死法。”
都这么凄凉了！总该放过她了吧！
郁大医生也该进入工作状态！不是号称大小毛病从不隐瞒病人的杀手病人吗！倒是说啊！往严重的方向说！
可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没等到郁眠的应和。
心底有个小人疯狂撞墙宣泄吐槽着怎么还不往严重的方向说，面上也得表现得虚弱些，钟瓷凝神，没几秒眼眶便红了，她吸了吸鼻子，“是不是这次又严重了，好吧，我懂，我就不问——”
说着话，钟瓷起身，欲要离开的动作——
“嘶！”
屁股刚刚离了木凳就被郁眠死死摁了回去，还因角度不太对，撞着屁股了。
钟瓷痛得险些喊出来，注意着旁边那人时又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眨眨眼，竭力挤出水珠，“既然是让人难以忍受的结果，那不说也罢。”
“那倒没有。”郁眠施施然收了手，依旧是面瘫脸，“左侧乳/腺低回声肿块，考虑纤维瘤可能，等会去做个彩超再照一下。”
“诶，”钟瓷怔住，没懂，“说人话行不行。”
郁眠微微抬眉：“内分泌失调了。”
钟瓷：“……”
郁眠恍若能看出钟瓷的心思，语调幽幽继续道：“不会死，俗话说得好，恶人能活百年。”
钟瓷大脑还没转过来，问：“那我为什么会内分泌失调？”
“心情不好，营养没注意，或者别的原因，内分泌失调成因很多，”郁眠眼底难得染上些慈爱的情绪，“但以你这种年纪，其中一种可能性特别大。“
“什么？”
“久憋伤身，”郁眠语气更低，抬手拢了拢文件，沉沉幽幽继续道，“你这个年纪的人，又单身这么久，饥渴也正常。”
“……”
“难道这就是钟小姐不想来医院的原因啊……这样的理由，倒是可以理解。”钟瓷还没来得及应郁眠的话，便听到旁边的人呢喃了句。
只觉心里咯吱一下，胸口疯狂撞大墙的那小人似乎往墙用力撞过去——
哐的一下，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