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喊出声,压住了厅堂中的细碎嘀咕。
张妈妈赶紧拉住要绕出屏风的女子,摇头轻声阻止:“不可,姑娘不能出去。”
沈妙意拂开攥着自己的那只手,唇角动了动,小声说:“妈妈,我一定要出去。”
不出去,她的亲事注定被毁;出去,她就尽力夺回自己的婚事。
殷铮欺她太久,这已不是简单的亲事商定,而是她离开的机会,为了彻底摆脱他;她不想再被他困在掌中,以他的心情来控制她;她不敢想世人的唾骂声,伦理的谴责……
屏风上的绣花繁复华丽,可想而知绣娘是花了多大的功夫,一朵朵的簇拥着。
沈妙意站了出来,引去了所有人的视线。女子婷婷袅袅,朱唇粉面,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妙意?”韩逸之叫了声,见到柔弱的未婚妻,几步上前跟前,想要将人护住。
“嗯。”沈妙意应着,抬脸看着他。
相比两年前,他现在变了些,少年气正在慢慢褪去。当初他文弱清隽,怎么就敢站出来帮她赶走坏人呢?
“我愿意。”她对着韩逸之翘起嘴角。
简简单单三个字,表明了沈妙意的心迹。
在场人有人欢喜有人忧,唯独坐着的殷铮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摸在袖口的手指蜷了下,那卷信封到底未抽出来。
沈氏走去沈妙意身旁,冰凉的手搭上人肩头:“妙意,这里有娘,你出来……”
“娘,”沈妙意眼神清澈,嘴角边的梨涡随着说话而时深时浅,“女儿是说真的。”
说完,她绕过母亲,走到殷铮面前。
“阿兄,”声音如清泉流淌,脸上宁静而认真,“妹妹心里感激你的照顾与在意,不过我既已同子惑定亲,便会和他同风雨。一点点的风声就生出猜忌、迟疑,那便是两人之间并不坚定。有道是齐力才会断金,我愿意如期出嫁。”
她特意叫了韩逸之的表字,嘴角软软翘着,眼睛与殷铮对视。
为何要怕他?她可以反抗他,她不要被他捏在手里!
“是吗?”殷铮薄唇轻启,眼睛不禁眯了下,像是被她的笑给刺伤。
沈妙意点头,双手交叠在腰间,宽大的袖子直垂到小腿:“是。”
两人对视着良久,她试到了手心的汗,内心的疯狂翻卷,只等着他开口。
“好!”
良久,殷铮先别开了眼,站起身来,“自己选别的路,你别后悔!”
他笑着看她,上前一步到了她跟前,手拍了下她肩头。
外人眼中看到的是温润有礼的兄长,可只有沈妙意知道,他眼中翻涌着怒不可揭的疯狂,甚至嘴角溢出的冷厉……
直到人从她身前走过,出了前厅,那属于他的气息依旧残留,凌迟着她的意志。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殷侯爷这也是关心妹妹……”
随后就是一片附和声。
韩家人这边俱是缓了脸色,毕竟相比起来,他们更在乎这桩婚事,无外乎牵扯着双方家族,到时候京城的韩、沈两家,也算是连在一块儿了。
。
晓月苑。
殷平没有出门,留在房里念书。昨日的咳嗽终是让人担心,沈氏便不再让人出去,想着彻底再养养。
朗朗书声从厢房传到正屋,沈氏仔细听了几声。
“南华经?”她抬指轻扫发鬓,笑了笑,“对他来说,现在是否过于难了?”
沈妙意还在想着白日前厅的事,闻言回过神来:“该学了。”
“对,”沈氏看去女儿,眼神中暖暖的慈爱,“你长大了,学着处理自己的事也好,咳咳……”
“娘,你这咳症为何还不好?”沈妙意站起来,走到母亲身后,伸手为人轻抚着后背。
才察觉人是那样瘦,原是为他们姐弟俩操了多少心?
沈氏用帕子拭了嘴角,压下咳声:“可能天凉了,待明日穿多些就好了。”
“娘,要不你带着平弟回京城?”沈妙意问,烛光中的脸色柔和,“可以请御医帮着你俩看看身子,也可帮着平弟打听下拜入莫大儒门下之事?咱家老太太不知多想娘,回去了定会很高兴。”
不知为何,她不想让母亲和弟弟留在邺城,总觉得远离这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