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撩动着他的衣衫,深蓝色领口绣着片片竹叶,发丝扫着秀挺的鼻梁,一幅无比出色的皮囊。
沈妙意一怔,迅速思忖着眼前人的意思。
赔罪?她从没见他跟谁赔过罪,即便是对着殷雨伯,他也是挺直脊梁冷笑……
“你……”她好容易张嘴,话语堵在喉咙就是没办法说出。
说什么?如何说?说他的无理强迫她……她只有下意识的抗拒。
“这样如何?”殷铮站直身子,嘴角微翘,眼神中是平时不多见的平和光芒,“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不等人回应,他便上前攥上了她的手,拽往一处偏门。
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出了沈妙意一身冷汗。
“不,我不去!”她摇头,昨日那份无助的控住再次爬遍全身,抽走了她的所有气力。
她勾起身子向后拽着,用那微不足道的力气反抗。
殷铮停步,回头看人满身的拒绝,不禁皱了眉:“你又要哭了?”
沈妙意不敢哭,死死压住眼底的酸涩,几乎是软声的祈求:“阿兄,你让我回去吧?”
庭院深深,树影斑驳,满墙的地锦已经变成了红色,紧紧贴着墙壁。
殷铮没有松手,只是举起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确切说来,是他抓着的手。
“看,你的手脏了?”他把她的手裹在掌心,上面是方才残留的葡萄汁液,带着果香气,“我帮你擦擦。”
说着,他掏出自己的帕子,低下头为她擦着,仔细到每一个指尖。
“不用!”沈妙意抽回手藏去身后。
殷铮攥了下已经空掉的手掌,两步逼上人前,垂眸看着女子惊慌的脸,笑了下:“不接受阿兄的赔罪?”
沈妙意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想让自己镇静下来:“阿兄是东陵的忠瀚侯,仁义忠孝,对待兄弟、妹妹也是好的。”
周遭静了,偶尔风过,墙上地锦便啪啪着拍手一样。
“哈哈哈,”良久,殷铮笑了,好似是有了十分有趣的事,忍不住拍了两下手,“好好,说得好。这倒让我记起来,身上还有如此的重任。”
他抬抬下颌,折扇敲着手掌:“可是,妙儿还是要走这一趟的,你信阿兄,是真的赔罪。”
“你要不走,沈夫人回来可要认为我欺负你了。”人执着的等着,甚至特意往后让了让,像是显示诚意,实则更像是逼人妥协。
“我娘……”对于这话,沈妙意咬碎了一口银牙:“那,那你不要像昨日那般……欺辱。”
后面的字几乎听不见,那种事情说出来岂止是难以启齿?
“好。”殷铮想也没想。
知道这事躲不过,沈妙意被人从偏门带了出去。一出去,便见着巷子里停着的马车,普普通通的。
她跟在人后,心思转了转,生怕碰到回来的沈氏。
马车行进在邺城大街,殷铮坐在窗边,单臂支在窗框上,朝着外面看。
他微仰着脸,嘴角若有如无的笑,迎面而来的风温和吹拂。
沈妙意局促的坐着,心里慌的不行,也不知他要带她去哪儿,心里组织了不少话语,此刻竟只能憋在肚子里。
“妙儿是否真的游过邺城?”殷铮回身坐好,见着离自己远远的女子也不在意。
坐再远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手就抓过来了?
“知道,往昔也会出来看看的。”沈妙意有一瞬的恍惚,这样平和说话,好像昨日的恶劣只是错觉。
殷铮摇头,侧着脸看她,眼中带笑:“你看的只是表面,地下藏着的才是有趣的。只要你有银子,有权势,什么都能买过来,信不信?”
“是吗?”沈妙意低头,想避开他的注视。
他说的那些她的确没见过,可是想想的确是了。
“我们下车去。”殷铮手里折扇敲了敲车厢,马车应声而停。
沈妙意下车时有些傻眼,万没想到,他带她来的地方竟是城里最繁华的长宁街。
路上全是人,经过时不免就会在两人身上停留一会儿……
他这是何意?
“走啊,妙儿。”殷铮几步之外回身,一把折扇打开在胸前,另只手对她伸了过来。
沈妙意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呆呆的看着那人对她笑得好看。他是想让所有人看到,看到他和她在一起……
不,这不行的!
“我……”
殷铮折回来,抓起她的手,指尖捏了下柔软手心:“还没走就累了?”
他抬起折扇,挡在她的头顶,遮住了落下的日晒,眼神温柔:“听话,再往前走走,给妙儿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