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第一位公主诞生?,又是嫡出,景祐帝当场就赐下“荣安”的封号。
荣安荣安,荣华平安,景祐帝对荣安公主的期许,在封号中就可见一斑。
可能是为了安抚孟皇后的心,也?可能是为了一扫九皇子早殇带来的忧郁气?氛,景祐帝在甘泉宫设宴,招待群臣,庆祝荣安公主的出生?。
上行下效,民间嫁娶作乐也?逐渐恢复如常,九皇子早殇的阴霾,就像一阵风似的,被吹得无?影无?踪。
唯一难以忘怀的似乎是薛律这位老师,还因此染上了咳疾。
薛景恒为他倒了一杯茶,双手递了过去:“伯父喝口?茶,润润喉咙。”
薛律抬了抬手:“不?必,你坐。”
薛景恒只好依言坐下。
薛律语重?心长道:“其实,我心里也?知道以九殿下的品行只怕难堪大任,可碍着他嫡子的出身,又是我自己的学生?,总想着将他教上正途,现在他不?在了,也?许这就是注定的命数,明日我会?向圣上请辞,日后由你在朝中,继续为薛家争光!”
薛景恒起身:“伯父,这万万不?可……”
薛律将他按回座位上,郑重?道:“你先听我说,这两年,我的身子已是大不?如前?,于政事上也?是力?不?从心,经此一事,心中更是郁结难舒,连带着以前?的咳疾也?犯了,你就当体贴我,让我多活两年吧。”
“而且我曾做过九殿下老师,现在嫡子一脉断绝,将来不?管是哪位皇子登基,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倒不?如现在急流勇退,换圣上对你彻底放心,要知道,自古以来,父子乃至伯侄同朝为官,都是大忌。”
既然薛律以自己的身体不?好做筏子,薛景恒也?不?好再?推辞,终是点头应了。
四月十五,薛律向景祐帝上书,以年事已高、力?有不?逮为由自请辞去太子太傅一职,景祐帝再?三?挽留,但见薛律态度坚决,只好答应,又加封了薛律太子太保的荣衔,着意赏赐了许多珍奇古玩。
急流勇进的人很?多,但能急流勇退,推别人上马,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子侄,也?很?少?有人做到。
薛律算一个,也?是有大智慧的人。
隔日,宫里旨意下来,薛景恒调任吏部侍郎。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薛律用自己的隐退,在给薛景恒铺路呢,对亡弟所出的侄子,能做到这般,怎能不?让人钦佩?
自此薛律在京中的贤名?,更胜从前?。
崔肆意心里很?满意,虽然有些变数,但基本上,还是按照梦里的轨迹在发展。
薛景恒果然又要成了权臣,她这步棋算是走对了,但又隐隐担心梦里的那些黑衣人什么时候会?来,可转念一想,景祐帝和孟皇后身子康健,政局也?算稳定,估计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事,于是又开始放心过日子了。
她这边给薛景恒预备了好酒好菜,准备晚上和他好好庆贺一番。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茴香怯弱的声音:“郡主,大人派人传话说晚上吏部魏文斌魏尚书在醉春楼做东,不?能回来用膳了,让您不?要等他了。”
得,这才升了官,就忘了她这个糟糠之妻,去外面花天酒地了!
男人果真靠不?住!哪个男人都一样!
崔肆意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大口?大口?地吃起面前?的烤肉,怕烤肉腻人,还时不?时夹两口?菜叶,等吃得差不?多了,又喝了一小碗酸梅汤,吃饱喝足,顿时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她可不?是什么顾影自怜的闺中少?妇,不?管薛景恒在不?在,她都不?会?亏待自己。
“茴香,咱们去院子里消消食,一会?儿回来,你把上次买错的话本统统给我找出来,薛景恒不?是不?让我看吗?我偏要看,气?死他!”
说是这么说,崔肆意心里还是有气?的。
可这话,茴香哪敢应啊?
只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心里却盼着大人能够早些回来,让郡主忘了这茬,否则郡主回头挨了大人责罚,搞不?好又要怪到她们身上。
眼看着崔肆意已经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茴香这心里是愈发着急。
“咱们回去吧,我要看话本了!”
“奴婢这就去找。”
茴香嘴上应着,脚下的步子挪得却比蜗牛还慢,只盼着能有奇迹发生?。
“奴才见过二?公子。”
听外面传来小厮行礼的声音,茴香如释重?负。
崔肆意面色淡淡,不?以为然,提着裙子径直向屋里去了。
就连薛景恒站到她面前?,她也?没有主动说话。
薛景恒不?知她心思,只是将怀中黄梨木盒子取出,递给了她。
崔肆意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但还是接了过去。
打开一看,竟是一支粉色水晶步摇,前?面是一朵海棠花,后面还有两片小小的碧玉叶子,三?条流苏垂下,更显晶莹剔透,灵气?逼人。
只是好像有些眼熟,许是在哪个首饰铺见过吧。
崔肆意没有多想,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指望他亲手给她做不?成?有这份心思,就已经很?难得了,更何况颜色样式,也?是自己喜欢的。
崔肆意随手将步摇插到发髻上,然后提着裙子,在薛景恒面前?转了个圈圈。
“好看吗?”
她今日穿的是粉红色曳地雪绢裙,和头上的步摇正好相配。
薛景恒只觉得她这一转,把自己的心神都晃乱了,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好看。”
崔肆意难得见他不?别扭,一把拉下他脖子,在他右脸颊上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