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南楼?赛鸡?”
崔肆意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你押的小蜜蜂吗?”
小蜜蜂?
薛景恒一脸疑惑。
只见徐子进顿了一下,又立刻点了点头。
崔肆意敲了敲下巴,轻声道:“小蜜蜂中看不中用,比赛前喜欢炸毛,两个翅膀瞎扑扇,看着凶得厉害,实际上对方一来,它就怂了,我瞧着倒不如大铁牛来得稳重……”
薛景恒想到什么,想去拦,却见地上的人身子往后一仰,“咕咚”一声栽在地上,伸手去探,已经没了气息,看来是咬破舌下的毒囊,自尽了。
这时,听说薛景恒在街上遇刺的巡卫终于赶到,为首的京兆尹气喘吁吁,帽子都险些没戴好,可见来得十分慌张,等低头看见地上的情形,更是吓得差点儿没站稳,缓了好一会儿,才吩咐巡卫将尸体抬回衙门。
“薛大人受惊了。”
京兆尹一脸羞愧,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让薛景恒遇刺了,这幸亏薛景恒没出什么事,否则他明天就可以回老家种田了。
待看见一旁的崔肆意,更是惊出一身冷汗,这位嚣张郡主没事在街上瞎晃什么!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不仅官位保不住,怕是连田都没得种了。
他刚要上前行礼,就被崔肆意用眼神制止了。
天子脚下当官的,没有点儿眼力见儿哪行?
“我和丁大人一同回衙门录口供。”
薛景恒主动开了口,京兆尹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同为四品官,若是薛景恒借故拖延,他也不好强求,而他当然是希望此案越快解决越好。
两人商定好,就一同转身去了衙门。
至于崔肆意,即便没人邀请她,她也很自觉地跟了上去。
当然,京兆尹哪敢让她看那些血腥的东西?
所以到了衙门,实际上是薛景恒在内堂录口供,而她则在外堂喝茶,后来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她便也扒拉开内堂围着的众人,挤了进去,不想正好瞧见仵作在扒徐子进尸体上的衣服,吓得连忙转身,却迎面碰上薛景恒。
“郡主知道怕就好。”
“我不是怕,我说了我喜欢你,所以只能看你一个人……”
崔肆意冲他甜甜一笑。
薛景恒眉角抽了抽:“衙门重地,请郡主慎言。”
“好,那一会儿出去再说。”
崔肆意表现得很是乖巧。
远处的京兆尹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但观崔肆意的神情动作,断定两人关系匪浅,等他们不说话了,才上前道:“凶犯身上暂时没有什么发现,只能待下官禀报圣上后,再做调查了,今日辛苦郡主和薛大人了。”
“丁大人客气,只是除了皇伯父那里,今日我出现在街上之事,还请丁大人代为保密,否则我肯定又要被母妃骂了。”
崔肆意看向京兆尹。
“这是自然。”
京兆尹欣然应允,就是崔肆意不开这个口,他也不会傻到大肆宣扬此事,若是影响到了崔肆意的名声,赵王府说不定还要怪到他的头上。
崔肆意嚣张跋扈是她的事,只是他可不背这个锅。
“若是有什么国子监可以帮上忙的,丁大人尽管来找我。”
薛景恒与京兆尹彼此恭维一番后,才和崔肆意一同走出了衙门。
“郡主刚才怎么知道那人有问题的?”
尽管不想承认,但这个世人眼中的骄纵郡主,确实看出了他没有看出的问题。
“直觉吧,苦巴巴的穷学生想要斗鸡,应该也要提前打听一下哪只赛鸡厉害吧?否则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其实望南楼根本没有什么小蜜蜂,那只叫大黄蜂。说到底,薛大人是吃了不懂鸡的亏。”
崔肆意冲他调皮地眨眨眼。
薛景恒无奈,摇了摇头。
崔肆意又补充道:“不过我只是听说,最多也就是远远看过两眼,我自己不斗的,不许误会我。”
薛景恒不想搭理她,但见她的左手一直背在后面,心里起了怀疑。
“郡主没事吧?”
“没事。”
崔肆意笑容不减,却将左手又往后藏了藏。
薛景恒察觉出不对。
她刚才和徐子进说话时,左手好像也是放在后面?
“郡主的左手伸出来,让微臣看看。”
“我都说了没事了……”
崔肆意微微蹙眉,但碰上薛景恒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乖乖将左手伸了出来。
只见原本纤柔瓷白的手腕处有一片淤青,最上面的地方还磨破了皮,渗出丝丝血丝,看着让人心疼。
“是微臣的错。”薛景恒眼含愧疚。
这话倒是真心的,今日若没有崔肆意拉他那一下,他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
崔肆意不在意地笑笑:“我这点擦伤换薛大人安然无恙,很值得啊!”
“虽然我这伤也不是徐子进弄的,而是被薛大人推到墙上时碰破的……”
薛景恒闻言愧疚更甚:“微臣送郡主去医馆。”
崔肆意还想推辞,但见他眼神坚决,只好听话地跟在他后面。
在薛景恒看不见的地方,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借机诉苦有什么意思?
就是要故意遮着掩着,不经意间露出一点儿小端倪,让他追着赶着地询问,最后发现时,才能最大程度地唤起他内心的愧疚与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