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递到了楼西胧面前,楼西胧以为是宫婢送来,头也不抬的伸手接过,等到他喝了一口,将茶盏放在桌上,才发现站在桌边的人穿的是一身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楼西胧抬起?头,发现这盏茶竟是由沈落葵递来的。
“你又在看什?么,这么专心?,连我来了都不知道?”看见楼西胧终于发现自己,沈落葵探身去看了一眼书名,“滴天髓?”
“一本命理书罢了。”看沈落葵歪头过来,楼西胧也大大方方将书展示给她看。
沈落葵看了一会,实在不懂,刚好楼西胧手边还有?几本书,她挑了一本拿来,也看了起?来。
“今日下雨你怎么还过来了。”楼西胧道。
沈落葵望着翻开的书页上的内容,回答的漫不经心?,“我听?人说你又病了,过来看看你。”
楼西胧时?常为躲去国子监读书称病,久而久之?,宫中都道他身体?孱弱,读书惫懒。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房中悄然无声,楼西胧看她一眼之?后,就?又低头看书去了。沈落葵看了几页,见书中都是楼西胧亲手做的批注,可见他读书的认真,她又想到宫中与他有?关?的流言,抬头看了一眼,正见楼西胧抬手托着额头,嘴唇翕动,似是在参读书中的字句。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别人口中的惫懒庸才?
沈落葵愈发费解起?来。
在看了楼西胧半晌之?后,沈落葵决定亲自试探一下——她伸手轻轻扯了扯楼西胧的衣袖,等楼西胧看过来之?后,道,“看书有?什?么意思。”
“外面有?雨,今日也不便出去啊。”况且他还是称病。
“不出去。”沈落葵坐在他身旁,拿了砚台过来,主动帮他磨墨,“不如我们?来作诗。”
“作诗?”
“以雨为题,一炷香为限。谁输了,谁就?要为对方做一件事。”沈落葵道,“你先来——不许不答应。”
“太?傅平日考我也就?算了,你怎么还要考我。”楼西胧连连摇头,沈落葵却已?经帮他磨好了墨,铺好了纸。
他被半强迫的合上手中正在看的书,提起?了笔。他早不是当年?那?个愚钝顽劣的四皇子了,他有?林明霁那?样的状元郎辅佐,这些年?里又十分自律,看了许多书,文采造诣自是不凡。只他不想改变什?么,便还是装的和以前一样的不思进取。
只沈落葵到底不是太?傅,他也没有?想着藏拙,只略一思索,便提笔写了一首诗。
沈落葵看他字迹清隽飘逸,楼西胧刚一收笔,她就?将宣纸捧了起?来——沈落葵虽然不是什?么才女,但父亲好歹是个文臣,她在闺中时?也读了许多书的,分得清优劣。她看一眼楼西胧写的诗,只觉妙笔生花,才气?逼人。
“我写完了,到你了。”楼西胧不知道她是试探,只当跟她玩乐,将墨笔递给了她。
沈落葵道,“我认输。”
“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楼西胧觉得有?些好笑。
“还不是你写的太?好。”沈落葵又看了一眼他写的诗,抬眼再看楼西胧,只觉得自己的确没有?猜错——他生的便这样濯濯如春月柳,若没有?非凡的文采相配,该是有?多可惜,“我愿赌服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楼西胧思索一下,实在没有?想到,便推说,“下回吧。”
沈落葵走时?,偷偷将那?张纸也带走了。只雨在中途下的大了,宫女虽为她打伞,藏在袖子里的纸还是被墨迹晕染了,沈落葵誊抄不及,十分懊恼了。
……
时?日匆匆,试探了楼西胧多次的沈落葵,已?然确定他是藏了拙的——常被皇上亲口赞誉的太?子与三?皇子,在沈落葵心?中,都不及他。她本想直接去问楼西胧为何如此,但细细思忖了一番之?后,又觉得自己好似明白了——太?子与三?皇子的生母,在宫中都极有?权势。楼西胧依附太?子,自然不敢外露才气?,恐遮了太?子,以后在宫中更是举步维艰。
想通了这一层的沈落葵开始怜惜起?楼西胧来。
他那?样好,若出生再好一些,也不至像现在这样如履薄冰。
若能让皇上知晓他的才华就?好了。还要是瞒着太?子与三?皇子让皇上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