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行至一处荫凉避光的石壁下,在想那乱党会在这一路何时出现的楼西胧,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所乘坐的辇架也颠簸起来。他掀开帘子去看,见行至一处逼狭山谷的队列被一块突然倒坍的巨石挡住了去路。
皇上辇架在前,他们在后,这?一块巨石恰恰拦在了中间。
靠在楼西胧肩膀上的太子也醒了过来,他叫来辇架下的侍奉的宫人,问了缘由,宫人所说也是一块巨石挡了去路。就在楼西胧与太子等候的时候,有宫人带了皇上的口讯过来,“太子,四皇子,皇上说这巨石落在地处,实难移动,为不贻误行程,就折返回去绕过此处罢。”
父皇都如此说,太子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异议。楼西胧却忽然警醒过来——也许太子便是在这里遇刺的。
辇架慢慢退了回去,从宽阔官道绕到一旁小径,树枝交错,勾的辇架上遮光的帘子都被挑了起来。太子不在意,扶着额头在辇架里静坐,楼西胧心却慢慢紧缩。
密林之?中传来几声鸟鸣。
“什么?人?!”
一声厉喝,而?后便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果然——
御辇摇晃起来,连带着辇架中的二人也跟着?摇晃,太子掀开帘子便要出去,楼西胧却一面抵着身后的挡板,一面伸手?拽住他,“皇兄——”
外面已经陷入了混战。
刚好帘子一角被横生出来的枝桠挑起,辇架中的楼西胧与太子二人,将外面的景象看的清清楚楚——突然出现的一行人,与太子的护卫缠斗在了一起。
太子看楼西胧拽住自己的手?,以为他是害怕,顺遂他的拉扯返回了他的身边,“皇弟,没事的。”
楼西胧怕归怕,却不若太子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内心意外的比太子多了几分镇定。
外面的护卫很快都倒下了,只零星几人仍旧围着辇架。
“保护太子!”
提着?染血长剑的蒙面刺客们步步逼近,他们身上的血腥味直冲进太子的鼻腔。不过顷刻,最后几个顽抗的护卫也倒下了,楼西胧从太子冰凉的手?掌及无意识咬紧的牙关可以看出他此时有多么?的忐忑。
“皇弟,你在这里。”太子还是松开了楼西胧的手?,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他的性格,他从辇架的暗格中抽出了他的佩剑,拔出鞘来,“父皇应当马上会派人来——”
楼西胧扯住他的袖子,推的太子跌坐在了辇架上。太子还未回过神,起身的楼西胧便已经夺过了他手?中的长剑。
“别出来。”嘱托完这?一句,楼西胧便提剑走了出去。
太子被他方才的神情震慑住了,直到楼西胧走出去他才?回过神来。
楼西胧与如今还是太子的楼曳影相比,是真正尝过皇权的滋味。即便他生性软弱,在九五至尊的位子上坐了几年,也会有几分天子之?威。他走出辇架,与一众乱党对视。
“尔等叛党,父皇仁慈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不知感恩戴德便罢了,还意图行刺本王!”
楼西胧这番气势,当真喝退了几人。
“你们若速速离去,本王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们一条生路!”
“别听他的,我们现在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杀了太子才?能——”仿佛是隐藏着什么?秘辛似的,话到这里便截然而止。
楼西胧看有人提剑过来,本能似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后他又勉力撑住自己,想再拖延片刻便能得救——
“杀了本王,便不止你们死路一条!还要?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辇架中的太子听得往日温吞柔弱的楼西胧此刻言辞凌厉狠辣,心中一时震动。
叛党埋伏此处,想来已经是筹谋多日,即便被楼西胧的话绊住片刻,也还是提剑杀来,楼西胧惊惧之下举剑抵挡,只听一声铮鸣,虎口剧痛,在他忍不住松开长剑之?际,身后伸出来一只手接住长剑,将劈来的剑锋挑飞。
楼西胧回过头,见到的便是太子的胸膛。
太子忽然现身,叛党却没有分毫犹豫一拥而上,想是他们是想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了。楼西胧是真的半点武艺也没有,见太子抵抗众人,自己想帮却又帮不了什么?。一剑斜刺而来,似乎是看出了左躲右闪的楼西胧不会武功,想要先了结了他,太子情急之下推了他一把,推的他避开剑锋,自己却叫另外两柄剑刺伤了手?臂。
眼见着?太子负伤,楼西胧忽然弃了辇架跳了下去,跑出几步之后才喊道,“翟临,你拦住他们——本王脱险之后一定重重赏你!”
本来几个准备料理?了太子再去杀了楼西胧的叛党,听得他口上呼喊的话,各自交换了一个目光之?后,留下几人继续与楼曳影缠斗,分出几人追着?楼西胧而去。地上全都是腐败的落叶,楼西胧跑的踉踉跄跄,幸好前面有个土坡,他借着?下滑的力量,暂时避开了咄咄紧闭的刀剑。几人跳下来,为首的那人举剑正要刺入楼西胧的胸膛,一支箭矢破空而?来,自后方钉入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