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罗的婚礼迫在眉睫,日夜不歇的工匠将赶制出华服和一部分的珠宝送到了他的面前。因为宫中已经很久没有让他们服务的女性,他们在这段时间的休整之后灵感迸发,做出的每一件珠宝都堪称艺术品。
其中最?美的是一条项链。
西塞罗从盒子中将它拿出来的时候,细腻圆润的宝石触感以及用高超技艺打造的仿佛丝锻一样的黄金,让他着迷的反复摩挲。
“这?些都是为王妃赶制出来的。”跪倒在地上的匠人抬起头来,站在他面前的西塞罗已经握住那一条项链走到了窗户旁。在天光的照耀下,坠连的宝石流光溢彩,坚硬的黄金也因为层层叠叠的掐丝工艺而变的视觉上的柔软。
想到什么的西塞罗将项链握进手心,回过头来对匠人说,“我?很满意,去领取你的奖赏吧。”
……
来自民间的少女住进罗马王宫,因为即将要成为西塞罗王妃的身份及她活泼生动的性格很快获得了侍奉她的女官们的喜欢。几乎不用西塞罗自己去询问,那些女官对这位新王妃已经满口的赞誉。
她长得不算美丽,然而她既然能够让西塞罗一见钟情,所有?人都相信她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您太美了。”
“您的美貌和密涅瓦王妃一样。”
刚刚沐浴完只裹着一件蔽体毛毯的少女站在镜子前,仍旧女官们为她梳理头发,揉捏肌肤。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刚刚沐浴,她年轻的面庞第一次有了一种娇艳欲滴的感觉。听着身旁女官的赞誉,她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很美。
一个女官为了整理她的裙摆,在她脚边跪了下来,来自民间的少女仍旧不能适应这?种礼节似的,在正在为她整理衣服的女官的惊呼下弯下身,扶住跪倒的女官的手臂将她搀扶了起来。
“您的裙摆——”
“我?可以自己来。”她脸色愈发绯红,一面动手往下拉自己的裙摆,一面对周围的女官说“谢谢”。等到穿戴的差不多了,她才询问起来,“密涅瓦王妃就是大帝的母亲吗?”
“是的。”女官们道,“她是罗马最美的女人。”不是年轻时,而是密涅瓦从生?到死都是罗马宫廷最美的风景。
她来自宫外,对这些事自然一无所知。
此刻有人进来,站定在帘子外向里面的人行礼,“王妃,大帝送来了衣服和一些珠宝让您试穿。”
不需要她动作,女官们就已经出去将送来的东西接了进来。
华美到超出想象的衣服,工艺精湛的戒指发冠。女官们一面阐述大帝对她的宠爱,一面为她试戴这些珠宝,只当一条项链佩戴在未来王妃的脖颈间,她站在镜子前被女官们簇拥着欣赏的时候,一个女官的神?色却出现了片刻的怔愣。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唯有这?条项链,她曾从密涅瓦的脖颈间看见。只密涅瓦当初对这条项链百般挑剔,在佩戴过一次之后就丢开了。女官以为自己看错了,只当她认真去看时,发现当初被密涅瓦抛掷过的痕迹还在——项链最末尾的一颗宝石上,有?一条细细的裂痕。
对一切全无所知的少女抚摸着脖颈上的项链,沉醉在此刻的幸福之中。
……
醒来的赛特掀开面前的遮挡物,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光。
侍奉他的女官看他探出身来,拿起一条长毯扶住他的肩膀为他盖上。赛特顺势捏住长毯,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有了大祭司的身份,他现在更像是一位美丽的囚徒——就仿佛他来到罗马后从未坐上那尊贵的位置,而一直只是一个被贵族宠爱的奴隶而已。
因为长久的躺在床上没有移动,赛特的小腿似乎变的纤细了很多,披在身上的毯子的流苏在垂坠下来之后,贴着他的小腿摇晃着。赛特踩着奢华的象牙走了下来,他来到了窗户旁,将窗户推开一线往外面望着。
他身后的女官早已无法言语,只能静静的看着他。
寒冬已经过去,王宫里种植的植物已经开始长出点点新绿的芽儿,入目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注视着这?一切的赛特神色却十分黯然。
西塞罗如他所愿的得到了一切,然而他却想用得到的这?一切来囚禁他。
赛特的手掌扶上了窗沿,入手一片冰冷。
他想离开罗马,可是因为对奈芙蒂斯的承诺始终无法下定决心——但?如果再在这里呆下去,为避免成为傀儡而忍受西塞罗的那些过激行径,他会疯掉的。
覆住窗沿的手忍不住收紧,指腹被粗糙的石砾磨的发痛。
忽然他的目光看到了正穿过长廊向王宫走来的西塞罗,他马上掩上窗户,回到床上掩上纱幔躺下,女官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在他爬进去之后还帮他掩好了纱幔。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赛特听到了西塞罗推门进来的声音,他在床旁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又似乎只是在驱逐那个女官出去,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掀开帘子,探身坐了进来。
赛特闭着眼睛,裹住他的毯子此刻只盖住了他一部分的身体。西塞罗扶着他的肩膀,往黑暗中窥看了一眼。
“赛特。”
赛特闭着的眼睛仿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