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在王宫里,不过——”男人转过身来,同时四周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奥修看到十几个魁梧的男子,从黑暗的地方走了出来,且每个手上都握着武器,将他团团围在其中。
“明天他就会来这见你了——见你的尸体。”
这些男子的体格都异常魁梧,一般的罗马士兵都远没有他们这么发达的肌肉,而他们身上或多或少还有一些陈年的,只有在战场上才会留下的深刻伤口。奥修马上明白,这就是一场针对他而来的阴谋。
……
离开王宫的赛特,穿行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本来今晚他该陪在密涅瓦身边的,但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随着赛特的行走,衣袍下若隐若现的昭显他在罗马尊崇地位的黄金臂环即使在黑夜中也熠熠生辉。
他在一幢房子前停下脚步,不等他抬手去敲门,里面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将他迎了进去。
烛火煌煌,在这样一间狭小的房间里,竟站着十几个青年男子,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不过从他精光内敛的目光来看,实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在门被带上后,赛特揭开了兜帽,这些人纷纷在他脚边拜倒,毕恭毕敬,“殿下。”
半个月以前,赛特就知道锡金的人来罗马找自己了,只是他一直在为密涅瓦奔忙,迟迟没有机会来见他们。
眼看着赛特在他们面前坐了下来,跪倒在地上的人才依次起身。
“你们来罗马找我,是因为什么事。”这些年来赛特和锡金之间,一直没有什么联络,为了自身安全是一部分,更多的是他对父亲的怨恨。
在逼死了母亲之后,他将奈芙蒂斯也送了出去。赛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国王病的很厉害,他想要见您。”似乎明白赛特这么多年来和锡金断绝联络的原因,老者又补充了一句,“锡金也需要您。”
赛特不为所动,“有能力管理锡金的人很多。”
“但只有您才是锡金真正的王子!只有您才是真正的血统纯正的继承者!”
赛特厌倦听到这样的说辞,锡金王室以金瞳著称,但因为锡金王族混乱的私生活,后来生的孩子除了他之外,大都已经不再保留这个特征了,“我回去又能怎么样呢。”赛特语气低沉,“锡金有了我之后,难道会变的更好吗?”在强大的罗马和埃及之间,锡金简直就是一只待宰的绵羊。只是看这两者,谁会向它举起屠刀而已。
“我会留在罗马,奈芙蒂斯也会留在埃及。”赛特自嘲一笑,“我们都在完成父亲的意愿。”
听出了赛特言语中的坚决,老者还要再劝,赛特却已经起身站了起来。他来到罗马这么多年,靠近政治中心,早已经不是当年离开锡金时那个少年了。他冷酷且强大,不会为任何人而动摇。
在赛特离开这里之前,他奉劝了一下自己的同胞们,“早点离开罗马吧。”
兜帽被他拉了上来,遮住他漆黑如檀的黑发的同时,也遮住了他深不见底的金瞳。
……
“哈啊——”
“哈啊——”
躲在墙壁转角喘息的奥修,已经快握不住手中的短剑了。他伤痕累累,血水从他紧握短剑的手掌间滴答滴答的淌落下来。
被他杀掉了一部分同伴的人,正愤怒的四处搜寻着他的踪迹。奥修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从他额头淌下的血迹,混淆了他的视线。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保持冷静的思考和理智的判断。
将脸上的眼罩摘下来,散落的黑发下,一只异色的眼睛缓缓睁开。
“天亮之前必须把他找出来,杀了他!”
“快去找!”
奥修将被血浸透的眼罩攥在手里,异色的瞳孔在暗处窥探着外面的一切。
手持武器的魁梧男人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在绕过墙壁发现他之前,奥修手中的短剑已经狠狠刺进了他的脖颈,只轻轻一划,这个男人就痛苦的跪倒了下去。
“在这里!”这细微的动静引起了几个正在找他的人的注意,他们马上追了上来。
奥修不敢迟疑,将短剑拔出来之后,往巷子深处跑去。然而他无法像从前那样快速的奔跑,他的大腿被匕首刺穿,每往前走一步就是钻心的疼痛。
在这样随时都可能摔倒的奔跑中,他撞见了一个人。在开阔的大道上,一人亡命奔逃,一人缓步向前,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两人有过短暂的交睫。
奥修看清了那人兜帽下的金瞳,赛特也看到了一双不同寻常的异色双眸。
奥修逃进了黑暗中,赛特却站在了原地。追上来的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赛特,他们一改方才杀气腾腾的模样,在赛特面前局促又恭敬,“营造官大人。”
赛特当然认识他们,他们是密涅瓦的亲信,为她处理一切她不喜欢的仇敌。
“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是奉——”他们隐去了密涅瓦王妃的名字。
赛特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蜿蜒进黑暗中,那是刚才奥修逃走时留下的。他没有阻拦这些人,反而还侧身为他们让开道路一般,“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