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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初站在酒店大堂,笑着把火腿递给虞浅:“朋友买,我也吃不惯,挺贵东西,舍不得送别人,就给你送来了,你在国外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接受度好一点?”
虞浅没接:“我很少有自己做饭时候,火腿你留着吧。”
“留着送人也行啊,打点关系什么?”
“用不上。”
“......其实昨天你电话里也说不用送,那我就不勉强了。”
韩初笑着,收回拎着火腿手,“浅浅,我来也不是只给你送火腿,还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你说。”
“你现在,没有男朋友对不对?”
韩初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紧张地抿了抿唇,“上次你说,那些传闻都不是真,那你和那个服装设计师也不是、不是那种关系,对吧?”
以前总听曲莉雯说,韩初从小优秀到大,面对各类考试都心态平稳,从容不迫。
因为有个爱炫耀妈,脸皮也算“厚”,有时候街坊邻居夸张称赞,他听着也面不改色。
极少见到他这样紧张样子。
听出韩初弦外之音,虞浅稍有些意外。
她倒是没想到,除了她妈曲莉雯有撮合他们心思,韩初居然也会对自己是有好感。
明明昨天之前还没有。
是因为她说了,自己和彼得之间没什么。
所以才被列入了“可追求”范围?
很不合事宜,她突然想起电梯里程骁南那句“图谋不轨”。
虞浅笑了笑:“如果我说是呢?”
“什么、什么意思?”
“我说,如果我和彼得是那种亲密关系呢?毕竟我们在一起住了7年,如果我们有过那种关系,你后面话,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吗?”
韩初脸色变得苍白,皱起眉心,唇微张着,欲言又止。
虞浅倒也没再说什么,只说自己准备去吃晚饭了,让他回去路上慢些开车。
往电梯间走时,她忽然觉得有意思。
她分得清韩初对她态度转变,也能分清其他对她礼遇男人,是出于对她好感关心,还是出于他们自身绅士主义。
但她分不清自己对程骁南态度。
指尖刚搭到电梯按键上,虞浅接到孙月电话,说是老板说了,让来接她到公司去一趟,有要事聊。
孙月说:“我已经出发啦,浅,你收拾一下,3分钟后我就到酒店了哦。”
“什么要事?”
“......我也、我也不知道,可能到了就知道了,我先来接你?”
虞浅收回准备按电梯手,举着手机往门外走:“过来吧,我现在在一楼。”
挂断电话前,她多问了一句:“哪个老板意思?”
“啊?哦,是程总说。”
程骁南叫她去公司是什么时她不知道,只被引领着到了摄影基地C区。
C区这边都是人物访谈系列摄影区域,虞浅坐进落地玻璃外休息沙发上时,看见了坐在玻璃窗内程骁南。
他看上去一副懒散样子,对面一个女人拿了手稿,看起来像是要采访他记者。
记者身量比较小巧,穿着高跟鞋规规矩矩地坐在程骁南对面,高跟鞋踩在高椅子类似吧椅高脚椅脚踏杆上,认真准备着。
正襟危坐严肃和程骁南形成鲜明对比。
程骁南衬衫袖挽起来,叠在小臂处,大长腿舒展地伸着,胳膊倚着身后桌子,看了眼他那块闪亮钻表,说:“开始吧。”
孙月翻出手机看了半天,凑过来,声音小得像呓语:“浅,好像这个杂志记者是新来,程总说,让她练练人物访谈,一会儿程总模拟完,可能要麻烦你也进去模拟一下......”
虞浅了然地点点头。
落地窗外她们坐着地方也不算是休息室,可能平时访谈时,外面坐是策划或者公司部门主管。
她们坐在这里,能清楚地听清里面程骁南说了什么。
孙月觉得,这位新任记者用他们程总练手,可能心很累。
人家杂志记者问到他最喜欢历史人物,程骁南吊儿郎当地说:“虞姬。”
“为什么喜欢虞姬呢?是因为‘霸王别姬’故事感动了您吗?”
“不是。”
“那是因为?”
“虞姬,姓好。”
“呃、那,那听说您是摩羯座,幸运花是郁金香......”
“我幸运花是虞美人,谢谢。”
记者顿了两秒,马上采取话术救场,聊了几句又问程骁南:“程总,听说您目前还没有女朋友,我可以问一下,您择偶标准是什么样么?”
问完,记者紧张得几乎屏息在等,可能是怕面前这位祖宗说出“不可以”这样答案。
程骁南态度是懒洋洋,但也没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他笑了一下,露出乖巧酒窝:“喜欢比我大姐姐,最好大3岁,身高170,不要太活泼,那种冷美人型。”
记者觉得这回答怪怪,一时间没接上话。
倒是程骁南,慢悠悠加了一句:“要能姓虞就更好了......”
坐在外面孙月,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本来她好好地在工位上做虞浅后面工作计划,结果接到程骁南电话,非要拉她一起“同恶相济”。
电话里,她这位老板声音像是牙缝里挤出来——
“你说那位,和虞浅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外人、邻居哥哥,现在在酒店大堂和虞浅沟通感情呢,你去一趟,把虞浅接到公司来。”
苏月想到昨天说完“不是外人”这四个字,程总脸色,她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问:“可是程总,我用什么理由啊?”
“你先去,说我找她有事儿,理由我到时候发给你。”
孙月刚配合自家老板对好姐妹撒完谎,心虚得直冒冷汗。
这会儿见她程总说话这么不含蓄,就差说他喜欢人是虞浅了,吓得更是坐不住了。
她偷偷地转头,看了虞浅一眼。
还好,虞浅像没听见似,始终在垂着头看手机上瑜伽动作讲解。
孙月松了一口气。
里面实习记者在被挫了几次之后,反而说话更流利了,聊几句还能笑出来,最后神态放松地问:“程总,最后一个问题,您有没有什么遗憾事情?”
遗憾事情......
坐在里面程骁南脸上笑意敛了敛,垂下视线:“遗憾事情啊,还真有一件。”
玻璃是单向透视,他坐在里面应该看不到外面虞浅。
但他就是在抬眼瞬间,精准地看向了虞浅方向。
孙月也悄悄看过去,看见虞浅仍然垂着头,像在心无旁骛地看瑜伽视频。
“我以前不知道什么是遗憾,我觉得一切都来得及。”
程骁南笑了笑,但笑意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有一次和朋友去郊区水库边烧烤,那时候是春天,帝都市树林里开满了二月兰,像油画,挺美。我当时想,要是她能有时间,也该去看看。所以有一段日子,我都在真心地盼着她有空。”
说到这里,程骁南停了下来。
记者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片花过了花期,她出国了,一去就是7年,根本不给我机会带她去看。”
二月兰年年春天按时盛开。
她从来没回来过。
程骁南起身,看样子准备结束模拟访谈。
他起身后,理了理衣袖,对着落地窗一笑:“不知道明年二月兰开时,她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去看一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