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耳光,让毛延寿恨上了昭君,将她?的画像画的奇丑无比。
白珠目前既然是遵照原本路线,这一巴掌自然是免不了的。
她?冷然道:“这个毛延寿,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等着,明儿个我就?帮你去他那里讨回?公道!”
第二日,白珠做完了上头姑姑交代完的差事以后,就?领着翠莺来到了画室。
画室门口早就?乌压压挤满了一堆人,根本进不去,这些?挤在门口的宫女无一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翘首期盼毛画师能替她?们画的好看一些?,入了陛下?的眼,好脱离这掖庭,去做娘娘。
看着眼前的这堵肉墙,熙熙攘攘的挤着,浓烈刺鼻的脂粉味扑鼻而来,白珠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她?虽然没了内力,但上一个任务中练了整整十年的手?脚功夫还没有落下?,对付这群女人是绰绰有余的了。
白珠踩着一个宫女的裙摆往后一拉,这个宫女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大家见有人摔倒在地,不免惊慌起来,推搡不停,而后白珠拉着翠莺的手?,生生从密不透风的肉墙里开出一条道来。
毛延寿刚画好一张美人图,那画上的宫人美目盼兮,两腮桃红,实乃罕见的楚楚动人,而被对比画的那个宫人却是小眼微眯,肉鼻大嘴,和画上的美人大相径庭。
她?见了画欢欢喜喜的将一只翠玉手?镯交到了毛延寿,高高兴兴的边走边说:“这下?陛下?一定会看中我的!”
不远处的宫女堆里发生了躁动,毛延寿将翠玉手?镯放在怀里,喝一声:“别吵别吵,一个一个来!”
这些?小宫女,一个个穷酸的不得?了还想来贿赂自己,让自己替她?们多?添几笔润色,能入眼的东西那么几个,其余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随便画画就?算了,
不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陛下?让自己进宫的本职工作就?是给这些?宫女画像,不过?多?添几笔就?能赚钱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钱收了,画不画还不是他说了算吗?
就?在他洋洋自得?拿起画笔换上新帛,往下?喊下?一个时,眼前的光线突然被遮住了,毛延寿最讨厌自己作画时被挡住光线,不禁怒道:“横在我跟前干什么!还不往后退一退,蠢笨如猪一样!”
那一团阴影仍旧不曾退去,毛延寿重重搁了画笔,心里已经打算将这个人画的奇丑,给多?少钱也?没有用?。
他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冷绝尘的容颜,微挑的长眉,不点则红的朱唇,流寒清澈的眼眸,只是她?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浑身透出的冷气能冰彻全身。
毛延寿敢发誓,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即便宫里那位以美貌著称的傅昭仪,也?不及她?十分之一。
就?在他对白珠为?之失神倾倒时,白珠却高高蹙起了眉头。
无他,只是因为?这个毛延寿长的实在是不敢恭维,眼歪嘴斜,塌鼻麻子脸,又有一把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胡渣子留在脸上,一笑?起来满嘴黄牙,恶臭熏人。
白珠虽然在昭君的记忆里已经见过?毛延寿的长相,但真实见到真人,还是觉得?胸闷气短,她?以为?在第一个西施任务中的伯嚭已经够丑了,没想到在最后一个昭君任务中居然还遇到了个把伯嚭比下?去的人。
毛延寿看向自己的目光又像极了当初伯嚭看她?的目光,果真还是老话说得?好,丑人多?作怪。
毛延寿一张嘴就?想问她?姓名,没想到还不等他发出一字,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朝他脸上打来,白珠离他退了两步,生怕毛延寿再张嘴,那股恶臭她?可经不住。
既然是按照昭君原本的轨迹走,那么这一巴掌早来晚来都得?来,今天打明天打都要?打,还不如早些?打了了事,她?可不想再看到毛延寿这个让人倒胃口的恶心东西了。
这一巴掌打下?去,毛延寿还没跳脚,四?下?围成一圈的宫女们先叫起来,她?们从来没见过?有人敢打毛画师,那可是毛画师呀!专门替她?们画像送给陛下?的毛画师,他就?是陛下?和自己之间?搭建的一座桥,是她?们奔向荣华富贵的最重要?的一道!
白珠吹了吹手?,冷眼看着毛延寿捂着脸那不可置信的神情,仿佛他是久在美人堆里被奉承惯了的土皇帝,突然有一日被人剥了身上的龙袍,浑身□□裸的铐上枷锁当街□□。
这样的羞辱来的太快太突然,快到毛延寿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高冷美人为?什么要?打他一巴掌,下?一巴掌就?又照着他的脸扇了过?去。
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只是和上一个耳光不同的是,这个耳光让四?下?俱静,那些?原本吵嚷叫喊的宫女们个个都呆若木鸡,似乎是被白珠这第二个巴掌吓到了。
有个小个子,头上插着簪子,脸上抹着胭脂的宫女喃喃道:“她?...她?居然打了毛画师第二个巴掌...她?...她?定然是疯魔了...”
这一个巴掌将毛延寿打清醒了不少,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刚才初次见到白珠时的痴迷,只有无尽的怨毒和愤恨:“你竟然敢打我!”
白珠掀了掀眼皮子,懒得?和他啰嗦,直接伸手?道:“把昨日你贪了翠莺的那块玉佩交出来。”
那一只手?白皙纤细,骨节分明,指甲盖上是女子特有的微微粉嫩圆润,要?是放在平时,毛延寿看了这样的手?自然是要?垂涎三尺的,可是这个时候,他盯着那手?就?像是盯着一条毒蛇,方才这个宫女就?是用?这手?扇了他整整两个耳光!
他吞咽了两下?唾沫,阴声道:“谁是翠莺?”
翠莺似乎是被他这个模样吓到了,不由地缩了缩身子往白珠身后躲去,偏偏是她?这么一动作,叫毛延寿看了个明白,他桀桀笑?了:“原来是你这个黄毛小丫头,昨日是你自己拿了玉佩来找本画师,求着本画师给你画的好看一些?,好入了陛下?的眼,怎么,画像画的不如你意,就?带着人来闹事吗?我可告诉你,今儿个你们两个要?是不跪下?地上磕头赔罪,就?别想出这个门!”
翠莺犹如一只受惊的幼兔,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她?不过?是在王嫱姐姐面前抱怨了两句,没想到王嫱姐姐为?了她?真的来向毛延寿讨公道,还伸手?打了他两个耳光。
眼见翠莺被他威逼利诱吓哭了,毛延寿很满意,这些?小宫女就?是欠收拾,只要?自己一拉下?脸子训斥威胁几句,都吓的跟什么似的。
他带着胜利的神情去看刚才打了他的那个女子,却发现那女子丝毫不为?所动,那只好看到让人嫉妒发狂的手?仍旧是横在他面前。
白珠又冷冷吐了两个字:“拿来。”
毛延寿的脸上还火辣辣的作疼,也?不知道这个女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手?劲儿,看上去瘦瘦细细的一条,居然能打的他这么疼。
他的五官本就?丑陋,一发起怒来更是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你一个小小宫女,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我,你可知道我是专门在宫中供奉的画师,替你们画像呈给陛下?过?目的,待我禀报了你的掌事姑姑,我看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珠眉羽轻轻上扬,嗤笑?一声:“毛延寿,你不过?就?是一个画画的,架子摆的倒比太子殿下?还要?大,陛下?找你来是给我们画像选人的,你不做好本分差事,反而滥用?私权,大肆敛财,将丑女化成美人进献给陛下?,惹得?陛下?常年内廷空虚,延误诞育汉家血脉,这个罪你到底吃不吃的起?”
眼见毛延寿又要?张嘴,白珠往后退了一步,抢在他前道:“天底下?会画画的人多?了去了,陛下?爱重你的才学这才将你召进宫里委以重任,你倒好,不仅辜负了陛下?的恩典,还祸乱宫闱,勾搭成风,把掖庭搞得?乌烟瘴气,真不知道这话要?是哪一日一不小心传到陛下?耳朵里,你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
白珠啧啧两声,完全不管毛延寿那已经发白的脸,继续道:“我朝以仁孝治天下?,毛画师你在宫里敛财也?就?罢了,若是为?了孝顺双亲,体贴妻儿,倒还不至于那么叫人憎厌,可你却拿着在宫里搜刮来的钱财,在长安城里置办宅院养着十几房妾侍,反而对远在老家,年迈病弱的父母,家里的糟糠之妻,一双儿女不闻不问,这样的狠毒冷心肠,陛下?要?是知道了,还能留你在身边?”
毛延寿被她?说的脸一阵一阵虚白,额头上更是流下?了豆大的汗珠子,心里惊恐不已:“这...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毛延寿入宫替宫女画像有五六年之久,身边都是年轻貌美的宫女,他又是个色胆包天的,便借着画像一事强行?玷污了几个宫女,事后毛延寿又拿此事威胁着她?们,道陛下?就?算看上了她?,她?也?不是完璧之身,是要?被杀头的,还不如跟在他身后,吃香的喝辣的。
宫女们大多?都是贫苦人家出身的,知道再也?没有飞上枝头的指望,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咽,忍气吞声跟着毛延寿。
毛延寿对这些?宫女尝鲜了几个,等手?头阔绰起来又在宫外大肆置办房田,养了十几个小妾供他取乐,皆是花街柳巷里,勾栏瓦舍里出来的浪荡花娘,哄人的本事极多?,能将人迷得?晕头转向,不知天地为?何?物,毛延寿一出了宫就?赶紧回?去享受这温柔鱼水乡,至于还在老家的父母妻儿,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只是这些?事情都是他的私密之事,不为?旁人所知晓的,这个女子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一清二楚?
白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毛延寿这副长相,贴她?多?少铜子儿她?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真不知那几个宫女和他府上的小妾是怎么忍受得?了那冲天的恶臭?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毛延寿的这些?龌龊事,都是在昭君自请和亲时,汉元帝见宫内有如此绝色却不为?所知,勃然大怒要?杀画师时被人全部抖搂出来的,白珠现在将它说出来,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警醒罢了。
她?见毛延寿指着自己抖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时,又轻轻柔柔添了一句:“玉佩呢,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