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素儿扶着白珠落座在上?头的碧玉笼香云纹座上?,这几月吃的好,连一贯消瘦的下巴都丰盈起来,一抬颚,一搭手?,俱是贵不可言
白珠居高?临下的看着下头的女子,她就如同一朵破败的花儿,还未绽放,就已经饱受摧残
郑旦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其实她也才十九岁,正当好年华
如今她的眼里阴恻恻的,笑起来牵动着嘴角皮肉,看上?去可怜又吓人:“这两年在吴宫,你?我见面不过三四回,但回回见你?,我总落不到什么?好,起初你?还愿意?装一装姐妹情深,如今,倒是连样?子也懒得一装了,是吗?”
郑旦的腿早在上?回就被夫差打断了,她瘫坐在地上?,拍了拍像枯木一样?的双腿:“你?我从小一同长大,情分深厚,我一直将你?当做亲妹妹一样?来看待,但凡我有?的,你?都有?,我没?有?的,也会?想法子让你?有?,你?从前胆小怕事,在苎萝村,从来都是我护着你?,我承认程氏残害你?时,我出来作证是伤了你?的心,但那时你?反常太过,实在叫我认不得了,我并无害你?的心思呀,可你?呢?你?即便不顾念着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也该顾念着我们?同是越国所出,大王的心思从来都在你?身上?,我对你?毫无威胁,你?又何必要这样?害我?”
白珠冷眼看着她振振有?词的质问,笑了笑:“说完了?”
她起身,由着素儿搀扶,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她面前,垂眼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勾践?还是箐夫人?”
郑旦死死盯着眼前那一双素白翘头缀珠鞋,不曾答话
白珠微微屈身,勾起她的下巴:“还是,他们?都教了?”
果然,郑旦突然一抬头,面色死灰,嘴唇上?下不住翕动着:“没?有?的事,你?少?拿这些来唬我!”
白珠绽开一个笑:“不然你?一个在吴宫大牢里待受处决的越女,还断了双腿,是怎么?到高?芷群来的?是怎么?进我南宫的门槛的?凭你?,爬过来么??”
“其实你?这些话问的很好,我也想问问你?,你?何必要这样?害我呢?”
她的话又轻又柔,但却想二月里的春风,润物细无声般刺进郑旦的骨子里,叫人浑身发寒
“照理说,你?我年幼相?识,最是稚子无知的时候,你?年长我两岁,晓事的早,便开始叫我吃芙果了,芙果倒是没?什么?不妥,味道也着实不错,只是一个先天带有?心疾,身体羸弱的小孩子,怎么?能受得住长年累月芙果中的酒汁?长此下去,怕是活不过弱冠之年,就要一命呜呼了,你?说,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预谋,嗯?程氏不过是一个愚笨村妇,即便平时牙尖嘴利了一些,但她有?什么?心机能谋划出来那样?一桩周全详密的计划,要不是我早有?安排,那就是必死无疑了,还有?入吴宫后,渠夫人,”
白珠凑近了她,如兰般的鼻息缓缓吸吐,眼波横在她面前打转
郑旦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会?!...”
话才说出来,她发觉了不对,呆楞了片刻后,死死用?一双眼睛盯着白珠,而后敞开大笑了一回:“对!没?错!我是知道心疾之人不能碰酒,我也知道你?不能吃芙果,这一切都是我故意?的,从你?六岁那年开始,我就已经预谋了怎么?让你?去死!”
郑旦咬牙切齿着,眼里淬着狠毒
留在殿内侍候的素儿闻言大惊失色,生怕这个犯了疯病的女人会?对自家?娘娘做些什么?,护在白珠身前
白珠听她说出了实情,倒是有?些哑然失笑:“也是难为?你?了,小小年纪就开始谋算着害人,还做了那么?多年的姐妹,苎萝村里人人都夸你?郑家?女儿贤孝,你?也相?貌出众,又何必要做这种事情出来呢?”
郑旦哼笑一声:“是,我处处都比你?好,也维持了贤惠孝顺的名声,但你?那张脸,就足够是理由了,凭甚只因你?长相?在我之上?,怎样?就要压我一头?旁人说起苎萝村的姑娘,从来都是先提到你?,才会?轮到我,你?说凭什么??你?明明只是一个没?有?主意?城府,还身上?带着心疾的胆小鬼,为?什么?事事却要以你?为?先?就凭你?长的那张脸?”
听到这里,白珠有?些倦了,挥了挥手?让人把她带下去关了起来
素儿将白珠扶回榻上?,替她揉了揉额角:“娘娘别伤心,她不过是嫉妒娘娘,娘娘别为?了这样?一个人去费神费力了”
白珠如今的心境已经不似从前,从前的她会?恨会?气还会?怕,但现在,想起刚才郑旦她那失了心智发狂的模样?,她的心里是悲悯的
美色误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长相?太好,有?时候于自己于他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以前总有?人说这样?一句调笑的话
羡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