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最初不觉有异,还低头问何铮:“是哪里不舒服?”
何铮一半的体重都压在他身上,“谢老师,我头疼。”
谢之就用手去探他的头。
不烫,跟刚洗完澡的他比起来,还有些凉。
“谢老师的手,比姑娘的还细嫩。”何铮口吻又轻又软,尾音打颤,透着股莫名的魅惑劲儿。
谢之愣了愣,正要把手拿开,何铮却一把摁住了,还用额头在他掌心蹭了蹭。
那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泛出粼粼波光,“别啊谢老师,你再摸摸我的心。”
说着,一把扯开领口,拉着谢之的手贴上去。
砰砰的心跳连同起伏的胸膛,就这样一起压在谢之掌心里。
谢之瞳孔微缩。
何铮嘴角弯着,慢慢靠近他:“怎么样,是不是跳的很快?”
谢之镇静下来,盯着他流转的眼睛,“是很快,而且蓬勃有力。”
“不光这里,我还有个地方也不对劲。”何铮轻笑一声,搂着他打了个旋,待两个人一起转回洗手间里,又一把将他按在墙壁上。
他们贴的特别近,稍微动一动,就能和对方的鼻尖碰触。
谢之本要点头,看看这个距离,还是作罢。“我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哦?那你也别说,看我们有没有默契。”何铮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呵着气,底下却拽着他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服料子,沿着自己的腹肌一路往下游移,“谢老师的头发真香啊,手也光滑得很,你摸摸看,这是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地方……”
浴室刚用过,还冒着些微热气,把两个人身上都蒸腾出潮气来。
何铮目光陶醉,而谢之眼前所见,只有他耳垂碎钻在妖异反光。
他抓着谢之的手,眼看着就到了大腿根,谢之眼神凝起来,说了句,“玉婵,够了没有?”
何铮动作微顿,发出低低的笑:“谢老师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他手上仍旧未停,直到引着谢之的指尖触到裤子中央的的硬物,他眼睛露出许多惊异。
与此同时,谢之发出无奈的轻叹。
“啊——”
何铮发出一声痛呼,继而闭上双眼,软软地往一边倒。
玉婵从他头顶飘出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面。
谢之靠墙站着,一手托在何铮的腋下,另一只手牢牢攥着何铮手腕上的脉门——几秒钟之前,何铮还用这只手,拉着谢之“赏玩”自己的身体。
“好可惜啊,要是你再晚些发现,说不定我就把你摁床上了呢。”玉婵嘴里啧了一声,看向搂着何铮的谢之,表情却很兴奋,“谢影帝,要不要我帮忙啊?”
谢之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双手一抬,直接把何铮扛肩上,走出洗手间。
“喂!你别生气嘛,人家只是无聊逗他玩玩。”
玉婵紧随其后,想撒个娇了事。可谢之把何铮小心地放在沙发上之后,猛然转身,朝她张开手掌。
玉婵惊呼一声,躲闪不及,被扑面而来的青色光华盖了个正着。
这下她别说飘起来了,就连动一下脖子都不行,瘫在地上质问谢之:“我又没有恶意,你犯得着这么凶吗?”
范文韬从沙发后面飘出来,无情冷酷地说了一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算哪门子老人啊。”玉婵无语,不甘心地喊谢之,“谢影帝,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对不起!快放开我!”
谢之充耳不闻,把起了褶皱的浴袍拽平整,坐在沙发上,用两个手指翻动何铮的眼睑,又去探他的脉搏。这期间,玉婵的抗议一直没停。
观察了何铮好一阵子,确定他没有异样,谢之似乎松了口气,这才正色看向玉婵:“他的神智一直不太正常,你不问青红皂白就附体,万一冲撞了他的阳气,岂不是害了他?”
玉婵闻言,也觉得自己理亏,半晌才说:“人家不知道嘛……这小帅哥平时那么爱笑,根本不像是神智不正常啊。”
范文韬也觉得不对劲,“何铮走的是阳光偶像路线,展现给大众的,从来都是健康向上的人设。没想到他还有病,太敬业了。”
“而且影帝你这么厉害,我又不能附你的身调戏他,只能对他下手嘛。”玉婵嗫嚅着,“我不希望小帅哥出事的,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就放了人家吧。”
“小谢,要不就放了她吧。”范文韬良心发现,帮着她求情,“谁让何铮人设卖得太像,我们都以为他很健康。”
的确,表面健康,实则不健康。这也是谢之一直祝愿他身体健康的原因。
但谢之知道这个缘故,别人却不清楚。
玉婵的伤还没有全好,万一动了真怒,不利于她恢复。谢之便抬起手,打算给玉婵解开。
范文韬忽然想起一件事,问谢之:“对了小谢,那你锁骨上的牙印儿,该不会也是何铮咬的吧?”
谢之动作一僵,看向他,“……你是从何得知的?”
范文韬语塞,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玉婵。
玉婵心里直骂范文韬舌头长,面上却娇滴滴地笑起来:“嘻嘻嘻嘻,地上还挺凉快,我躺着挺惬意的,影帝你去忙,不用给我解了哈。”
晚上七点半。
何铮迷迷糊糊从沙发上坐起来,有些不可置信。
他居然睡着了。
就算谢之能让他感到安心,也不至于安心到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就睡吧。
何况,当时谢之还在……
他揉了下眼睛,房间内的一切在视野里慢慢清晰。
谢之换了身棉麻质感的浅色衣裤,正站在炉灶前忙活。他做的饭比较清淡,就没开油烟机。饭香充斥着整个屋子,就算阳台上开着窗户,也散不尽这人间烟火的味道。
“你醒了?”晃神的当儿,谢之已经盛好两碗饭端过来。
清汤挂面,加了青菜和鸡蛋,简单又普通,色泽却是鲜亮诱人。
“……嗯,醒了。”何铮眨了眨惺忪的眼睛,望着谢之放在茶几上的两碗饭,像是不认识食物似的。
“我洗完澡出来,见你睡着了,就没有吵醒你。”谢之面不改色地说着,又去拿筷子。
刚才玉婵附身何铮,冲到洗手间里对他上下其手的事情,肯定不能让何铮知道。
就像录制《梦想的你》期间,他扒掉了何铮的裤子一样,全都是秘密,一个字都不能说。
这年轻人明着告诉过他,不喜欢被人碰。尽管后来有好几回,何铮自己凑上来对他动手动脚,但都是因为何铮缺眠少觉,神志不清。
他无病无疾,又是长辈,岂能跟何铮一样?
谢之把筷子和勺子分给何铮一副,“吃吧。”
晚饭若吃得油腻,人就会口渴喝许多水,一时排不出去,便潴留在体内,对肝肾脾胃都不好。第二天起来眼皮浮肿不说,睡觉还要做噩梦。
所以这两碗汤面虽然简单,却比餐厅里的酒菜更适合何铮。
何铮木木地接过筷子,挑起一缕面条,直接放进嘴里。
谢之提醒他:“吹一吹,烫。”
何铮摇摇头,嘴里机械地咀嚼着,咬肌微微发力,像是在仔细咂么味道。
谢之有些奇怪,也挑一筷子,不吹就吃。
……还是挺烫的。
他诧异地再看何铮,后者一筷子接一筷子,几乎没怎么吹,还不时用勺子舀两口汤喝。
谢之想了想,猜测可能是何铮一路奔波,太饿了。“慢点,吃太快了消化不良。”
“嗯。”何铮抬头看他一眼,嘴巴鼓鼓的。
谢之觉得,自己可能又见到了何顶流的一副新面孔。
乖顺。
除了这个词,他找不到别的来形容。
此刻的何铮,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认认真真地吃着家长做的饭,吃完之后,就会拎起书包上学去,迎接全新的一天。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谢之多年以来遵循的准则,从前还常常教导那些小弟子。
眼下,何铮默默地吃面,倒显得他话多了。
谢之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又放下筷子。从茶几上做水培的玻璃花盆里,薅了几根绿油油的叶子下来。
他问何铮:“吃吗?”
何铮总算咽下嘴里的东西,反问:“水仙叶子,不能吃吧?”
“……”谢之抬起手里长而扁平的叶子,“这是蒜苗。”
何铮:“……”
他没怎么见过蒜苗,就记得水仙不开的花的时候,也长这样。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谢之把蒜苗洗干净,切碎,拿过来撒在二人的碗里。“蒜苗味道太重,放一点提鲜就好,你再尝尝。”
“好。”汤面上多了些星星点点的绿,何铮喉头动了动,拿起筷子就吃。
白生生的面条搀着青菜入口,他脸上的餍足感又多了一分。
谢之见他吃得这么投入,也不由心生欣慰。
前世在道宗,他少年时期也给白见著做过这种面条,可白见著碰都没碰,“二师兄,你是捡来的,我可不是。这种寒酸的东西,就别拿来埋汰我了。”
后来还是谢之不忍浪费,自己吃了。
此后终生辟谷,他再也没有做过清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