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便是处理薄荷,薄荷去梗、洗净、沥干水分晾干,将其捣碎,隔水蒸一个时辰后,用纱布将薄荷汁滤出。
最后将蜂蜡、薄荷汁,隔水一道融化,倒入竹筒制的竹罐中,粗糙版的薄荷膏,便做好了。
秦缘圆取了一点置于鼻端,发现加工方法虽简单粗暴,但成效不错,薄荷膏香气颇为清冽,很有提神醒脑的功效。②
因原料有限,秦缘圆这一趟拢共制得薄荷膏二十罐,看着天色尚早,她便下山做起了买卖。
清凉山就在长安城境内,佛寺众多,每日上山礼佛的信众不少,是以山脚下发展出尤为繁华的商业圈,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尤其是莫愁湖一带,因为风光秀丽,踏青游湖的游人亦不在少数。
湖畔有不少小摊小贩在做生意,卖的玩意儿可谓是琳琅满目,点心糖水,糖人木偶,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秦缘圆寻了个空地,在湖边支了个小摊,一块素白的粗布,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个小竹罐子,她侧目看了一会,竟赏出了几分清雅的野趣。
这一趟忙活下来,秦缘圆废了不少力气,眼前发黑,几乎站不住了,只能倚在湖畔的柳树地下,慢慢平复狂跳的心脏。
好在莫愁湖畔凉风轻吹,杨柳依依,不仅风光好,天气也很舒适,可直到她缓过劲来许久,她的小摊仍旧无人问津。
秦缘圆从未做过生意,眼看隔壁的几个摊档皆有生意可做,不禁有些着急,自己忙活了一天,若是空手而归,那明天又得喝粥吃菜了。
一想起那些绿的发慌的青菜,秦缘圆胃里反出了一阵酸水,隐隐有想吐的感觉。
太可怕了。
她忙掏出布袋子里的树莓,塞了几个入口,堪堪压住那股酸涩,一边吃一边观察隔壁那些生意兴隆的摊贩。
无甚特别,就是嗓门大。
大概做生意,最不能要便是脸皮,是以秦缘圆清了清嗓子,大声吆喝道:“薄荷膏,提神醒脑的薄荷膏,可以驱除蚊虫,药师佛见了都说好哩。”
许是她的口号还算响亮,竟真的吸引了客人。
两位女郎相携走来,裙裾雪白,在日头的照射下泛出细腻的光华,秦缘圆抬眼望去,被她们秀发上的珠翠闪了眼,她抬手覆在眼上,挤出个灿烂笑容:“二位客官过来瞧一瞧,夏日蚊虫多,清清凉凉的薄荷膏可以驱赶蚊虫。”
仍怕她们看不上,又补充:“开过光的,保准有用。”
两位女郎愣了一愣后,对视一眼,口中蹦出爽朗笑容,听得秦缘圆面颊一烫,她这胡诌的广告词,也是有些夸张。
好在她们并未走开,其中高挑一些的女郎取过开着口的样品,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口:“这味道好凉爽。”
秦缘圆见她还有几分兴趣,生怕错过了客人,介绍道:“晨早新鲜摘下的野薄荷,从山上采下来的时候,还带着山间的晨露,天地精华都在此处呢,放了上好的蜂蜡,清凉的同时还很滋润,这是样品,女郎可以试一试。”
高挑女郎盯着她笑了笑:“不用,我要一盒,多少银两?”
多少钱?原主平日就住在寺里,下山的时候都少之又少,物价如何,她倒真的不知,秦缘圆眼珠子一转,试探道:“十文。”
没想到那女郎很爽快,果真是大方的贵客。
临走前,旁边那矮个子的女郎盯着秦缘圆的嘴唇:“小娘子,你唇上点的是什么口脂?”
口脂?
秦缘圆迷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她一颗一贫如洗,地里发黄的小白菜,哪里有心思打扮自己?口脂,更是不存在的。
一时愣在原处,好在余光扫到装着树莓的布袋,方恍然大悟:方才吃了不少树莓,唇上兴许残留了些树莓的汁液。
原主生得一副好模样,即便常年孱弱,仍肌肤冷白如玉,唇上染了树莓汁后,竟成了活广告。
这正是阴差阳错了,秦缘圆笑道:“这口脂是我自做的。”
个儿娇小的女郎来了兴致:“可有得卖?我想要两盒。”
秦缘圆趁热打铁:“有的,女郎要多少有多少,给我几日,定能如期交货。”
她眼珠子骨碌转了两转,戳了戳同伴的胳膊肘:“我家中还有两位姊妹,想要五盒,你要么?”
二人商量了一番,最终的订单量为十盒口脂。
秦缘圆无不感慨,难怪现代的口红文化如此狂热,各大化妆品牌、各种口红色号层出不穷,孜孜不绝地收割金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往今来,从未变化。
在送走女郎姑娘后,秦缘圆的小摊生意还算可以,拢共买了十二盒薄荷膏,她颠了颠重量仍轻的钱袋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寻医问药这两大目标,实在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