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退开一步,“……抱歉。”
唐宗岭眼眸黑沉地盯着他,薄唇紧抿,周身的气势夹杂上了冷肃的寒冰,风雨欲来一般慑人。
片刻后,他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办公室。
秦郁之按着无名指垂下头,眼睫胡乱颤动,许久才恢复平静。
......
“首席的一根手指换你们一条性命如何?我很仁慈吧?哈哈哈哈哈……”
“……”
音乐厅的灯光刺眼,叫人头晕目眩,脑海里闪过一张张惊恐又暗藏期盼的脸庞,最后是男人斩钉截铁的声音——
“你休想。”
忽然枪声四起,眼前血雾弥漫。
......
秦郁之从噩梦中惊醒,满头都是汗,整个人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房间很暗,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哪儿,直到男人靠过来,手背贴上他布满汗水的额头。
“别闹。”唐宗岭见他醒了,以为又要撒气,赶紧捉住他的手腕塞进被子里,“你有点发热。”
他拿过床头的退烧药和水杯,手伸过去托起人的后背,“把药吃了再睡一会儿。”
秦郁之瞄了对方一眼,慢吞吞地张嘴咽下药片,然后又被喂着喝了大半杯水。
刚刚唐宗岭走后他坐在沙发上听音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应该是男人把他抱进来的。
唐宗岭放下杯子让他躺回去,正要起身,却发觉衣角一坠。
青年躺在柔软的枕头里,碎发遮着脸看不清神色,只伸出了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攥着他的西装下摆。
“怎么了?”
“......”心跳平复了一些,秦郁之松开了手,声音微微有些哑,“没什么。”
唐宗岭重新坐了下来,见他闭着眼,呼吸均匀,没有任何异常,“我待会儿还有生意要谈,宋特助在外面,有事可以喊他。”
秦郁之冷漠背过身:“不需要。”发现枕边多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他没多想,顺手抓进怀里抱住。
“抱枕也是给你准备的,喜欢吗?”唐宗岭提了一句。这人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抱东西,跟个小孩一样,重生前休息室就为他放了个抱枕,这个则是前不久刚买回来的。
秦郁之睁开眼,对着朦胧光线瞧了一眼怀里的鲸鱼抱枕,神色古怪,好半天才慢慢趴回去。
把他颊边汗湿的碎发拨开,屈指蹭蹭绯红绵软的脸蛋,又捏捏耳朵,秦郁之始终闭着眼没动弹,男人不由笑了,“平时也这么乖多好。”
他不耐烦地皱眉,抓紧手里的抱枕,“要滚赶紧滚。”
确实到时间了,唐宗岭起身给他掖好被角,关掉床头的灯,离开了休息室。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呼吸,秦郁之缓缓睁开眼,手掌贴上脸颊,轻轻抚了抚。
......
闭上眼又睡了个把小时,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就满血复活了。总裁休息室什么都有,包括淋浴和干净的衣服,秦郁之冲了澡出来,一看时间刚好下班点,心情愉悦地打算先吃顿好吃的再去打工。
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茶几上的合同,他撅了撅嘴,把它仔细收进书包里。
推开办公室的门,外面的秘书处有些嘈杂,和平时的井然有序大不相同。
宋特助也在。
“秦先生。”宋特助看到了他,停下了和秘书的交流走过来,“总裁晚上有一笔生意要谈,没法亲自送您,司机就在楼下,您想去哪告诉他就可以了。”
“......嗯。”唐宗岭这波以德报怨弄得他很不自在,秦郁之捋了捋鬓角,“我要去汉密尔顿。”
“好的。”
走到电梯口按按钮之前,他想了想,偏头多问了一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啊,秦先生不用担心,只是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我听你们说缺一个翻译?”他捏着脖子上的戒指把玩,脑海中兑换掉100亲密值,“我应该可以帮忙。”
......
唐宗岭有些错乱——一个上午扇了他一巴掌,下午缩在床上像只小病猫的青年,现在居然穿着修身西装,戴着细框眼镜,有模有样地站在他面前要给他当翻译。
“你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到德语比我更流利的下属。”秦郁之一抬下巴,非常自信,“我一晚上弹琴的工资2000,双倍付给我。”
男人看着他不语,片刻后伸手过来,手指贴在耳后摸了下脉搏。
因为是很重要的生意,今天的唐宗岭穿得非常正式,精良剪裁的西装面料奢华,衬得人成熟而英俊,袖口和领带上的蓝宝石更是精致,他贴过来的时候,秦郁之还嗅到了隐蔽的木质香水味。
好特么一个衣冠禽兽。
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他偏开脑袋,“没烧了。”
“身体倒是不错。”唐宗岭轻笑了一声,领着他往包厢里走,“有没有吃点东西垫肚子?一会儿你可能吃不了什么。”
“吃了。”翻译在桌上最好不要吃东西,基本职业素养他还是知道的。
走着,唐宗岭的脚步停了下来,迎面遇上了一个熟人。
“张副总。”
男子大约四五十的年纪,说不上相貌堂堂,但十分有气势,一看便知是久居上位的人。
对方也客气地与他打招呼,“唐总来这里谈生意?”
“是,张副总呢?”
“我只是来和朋友吃饭。”
唐宗岭不愿多谈,笑了笑,“替我和严总问好,不知道他最近有什么喜好,我好提前准备。”
“夫人喜欢的严总应当就喜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分开,期间秦郁之一直目不斜视地安静站在一边,直到唐宗岭喊他,低声给他介绍,“刚刚那是严震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你应该知道严震是谁?”
知道啊,宁崇枫的父亲,你的姐夫嘛。而且他还知道......秦郁之扫了他一眼,“干嘛告诉我这个。”
“你迟早都会认识的。”唐宗岭说。
......
“二少爷久等了。”
包厢内,张渊对着男子微微欠身,“刚刚在走廊上遇见了唐宗岭,所以迟了一些。”
对面的男子很年轻,坐姿却格外端正,俊美的面容透着一丝不苟的严肃,双眸幽暗:“他有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
男子颔首,示意对方落座。
张渊方才松了一口气,和这位少爷上次见面时对方不过七八岁,大约是十几年在军营里真刀真枪的历练,现在的男子压迫感十足,而且还不像年轻雄狼那样锐利,反而出奇地沉稳,叫他这种常年在严震身边伴君如伴虎的人都有些琢磨不透。
不过真的交谈起来还比较顺利,只不过对方多问了一句,唐宗岭身边跟着什么人。
“那位宋特助。”张渊回忆了一下,说:“和一位我没见过的,长得很漂亮的先生。”
严骁抬眸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