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落了下风,就怨恨对手太强大的道理。
往事不必追。
江怀允本就不是喜欢与人有过多牵扯的道理,曾经愿意帮助谢祁,也是因着那些微不足道的同病相怜之感作祟;如今那些同情悉数烟消云散,更没有必要因为曾经的欺骗而与谢祁牵扯不清。
若非谢祁今夜委实咄咄逼人,江怀允也着实懒得揭穿他。
原以为说了这话能让谢祁消停,可江怀允实在低估了谢祁的能屈能伸。
他只是愣怔片刻,复又挂上如常的笑,温文尔雅地提醒:“可是摄政王通过刘太医给我传信的时候,对我的真面目已经心知肚明了呢。”
话到此处,江怀允也懒得同他兜圈子,直白道:“告诉你刺客真正的方向,只是为了让本王少些麻烦罢了。”
似是已经笃定谢祁能够领会他的意思一般,江怀允不再多言。
谢祁确实意会。再没有让一个危险人物的一举一动,置身于自己监视之下更让人放心的了。
江怀允既然知道了他远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般无害的时候,定然会对他升起提防之心。与其浪费太多的力气去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倒不如把控他的一举一动。
化被动为主动。
这实在是条上上之策。
谢祁轻而易举地领会到江怀允的意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轻声喃道:“摄政王对我的了解,倒是足得很。”
话已至此,实在没有必要多言。
江怀允起身,走到门边,正要拉开门,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谢祁道:“摄政王既不愿出手相助,本王也不会强人所难。”
江怀允双手搭上门闩。
谢祁续道:“摄政王帮了本王数次,这一次,换本王来助摄政王。”
江怀允双手停在门闩上,似在思索。
谢祁在他身后,适时开口:“摄政王只身来端州,没有援手,可那些刺客却有范承光带领指挥,单凭摄政王一人与之相对,恐怕力有不逮。若从盛京调派人手,一则会惊动范承光,二则时间上来不及。本王相帮,是最好的选择。”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饶是江怀允思索再三,也不得不承认。
他权衡片刻,转身望向谢祁,淡声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这话便算是同意。
“很简单。”谢祁笑意深深,曼声道,“届时范承光落网,本王要借他一用。”
*
谢祁从江怀允房中出来时已经不早了,一进屋,康安赶忙迎上来,压低声音问:“王爷怎么去了那么久?”
“和摄政王谈条件,总要费些时间。”谢祁云淡风轻,走到桌边坐下。
康安一愣,不解问:“和摄政王谈条件?”
“嗯。”谢祁也不瞒着他,语气悠悠道,“让摄政王同意本王帮他。”
康安:“???”
康安更茫然了。
出手相助,大费周章地让人同意接受,本就很奇怪了。王爷居然还这么高兴?
愣神间,谢祁吩咐道:“你今晚去见子平,让他带着人随时待命。”
康安回过神来,迟疑着开口:“可王爷若是一个人住——”
“摄政王不是还住在隔壁?”谢祁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不碍事的。”
现在在王爷心里,摄政王居然和“安全”二字划上等号了吗?
康安腹诽着,却也知道谢祁说出口的话少有更改的时候,于是躬身应道,“是,小的这就去。”
说着转身离开,刚走两步。
谢祁叫住他,吩咐道:“明早回来时,顺道去药房买些舒痕膏回来。”
康安:“???”
康安有些急促地问:“王爷受伤了?”
谢祁懒散道:“没有。”
康安下意识摸着后脑勺,茫然问:“……那买舒痕膏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