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瓣全系在楚山浔身上,当然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心?绪。福桃儿千百次祈求神佛,唯愿主子金榜题名,能顺利迎了聂家小姐归家。对她来说,这可事关?她出府时的待遇。近来养母的病说是遇了名医,只是所需资费愈发重了。
最后一瓣嘛,尽是用来应对楚府几个女眷。在楚山浔走后,画沉数次给她设了绊子,有一回甚至说动了云夫人抄园,不知怎的从福桃儿床下翻出男人的发带,那布料式样明显的是平民所用。
恰好那时四小姐玉音归宁,和新进府的三?奶奶武凝琴听说了,当即连老太太都不禀,就说要打个四十大板即刻发卖了。
这事闹的很大,大爷和主子都不在,最后是容荷晚哭着求到?了云夫人面?前,才把发卖给免了。
福桃儿咬着牙生受了那四十大板,病着禁足了半月,都没?能下得床去。
这次受完罚,福桃儿整个人变得沉默了一阵。四十大板那是要她的命啊,若是没?有容姐姐,恐怕就要死在发卖的路上了。由此,她更坚定了明年要出府的念头。
就在她刚能柱着拐棍颤颤地下床时,春末一日巳正,云夫人突然传令,说是急召她有事。
前来传令的还是画沉:“怕是夫人改了主意,我?看妹妹是等不到?五爷回来了。”
引路的却是将两人带去了南苑会客的正厅,此间没?有贵客是不会启用的,泰半时候都是楚安和会见同僚之处。
正忐忑间,就见一个陌生的老夫人,八宝攒珠勒子,缂丝绣的对襟紫袍褙子,一身命妇的装扮,那气?度直接就把姨娘出声的云夫人给压了下去。
“便是这孩子,你过来。”老妇人拉着她的手?,一脸温和的笑意,“夫人,今日老身就是为的她来,不知何?时能销了她的身契?”
一旁陪着的楚玉音和三?奶奶武凝琴,皆是一脸难掩的震惊神色。还是大奶奶常氏见惯世?情,只含笑扫了福桃儿一眼。
云夫人虽然心?里也颇疑惑惊讶,到?底是释然着迅速回应了:“您这样问,可是折煞晚辈了。来人,快去传庄嫂子来。”
当着众人的面?,那张30两银子约定的五年身契被烧成了灰烬。
老妇人走前,经过福桃儿身侧,状似不经意地从发髻上拔了根琉璃镶玉金牡丹来,当着众人的面?,顺手?就插进了她发里。
她附耳笑着对福桃儿说了句:“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往后老身便和那竖子两不相欠了。”
一句话说的福桃儿怔楞在当场,手?里的柱杖差点摔在地上。看在众人眼里,便是浮想联翩,暗道这胖丫头真是个深藏不露的。
这件事后,她不再是楚府的丫鬟,只是碍着通房的名头,云夫人亲自?来劝着,叫她安心?住着。
等容荷晚来问时,却是惊喜忧虑皆有的。福桃儿没?有瞒着和楚山浔的真实关?系,容姐姐叫她出去后照顾好自?己,最好让那位老夫人替她寻个好些的人家,普通些也无妨,只别再给人做小便是。
福桃儿却是皱着眉,沉吟道:“姐姐放心?,我?总要陪着孩子生下来的。”
后来连画沉都过来瞧她,头一次语气?和缓地同她说话,还解释着先前都是自?己多心?,没?的将她害了之类的。
福桃儿侧卧于塌上,还是那般和顺怯懦的笑模样。可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先前那事,她是真的记恨上了画沉。再回想起过往种种,只觉此人心?肠歹毒,将来若有机会,她一定不会叫她再行害人的。
这天?夜里,福桃儿还未从恢复自?由身的事实中回过神来。趴在塌上,她反复摩挲翻看着那支发钗,琉璃作的花心?,金玉缠就的花叶,直是巧夺天?工,美得叫人移不开眼去。
看着看着,老妇人那句“老身和那竖子,两不相欠了。”
脑子里闪过一双恣意张扬的眸子,她猛然从塌上翻坐起来,不小心?压着伤处,正是痛的‘嘶’喊出声,却听外头门户相继开启的声音。
红儿欢快地喊了句:“五爷您回来了!”
屋门急促地被扣了两下,她糊里糊涂地应了声,就见楚山浔一身风霜,却意气?风发地跨进门来。
“本公子乡试第九,怎样,这回没?了你,可算是中了第!”
“啊?”她还如?置梦里,等看清了他桃花眼中的熠熠光辉,回过神来,才赶忙笑着回道,“主子回来了,这会儿子戌时才过,去禀过老太太了吧。”
楚山浔连换三?匹骏马,连跑了十六日。入城时天?便黑了,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府中,下意识地竟头一件就是回漠远斋告诉胖丫头。
这会儿心?愿达成,也急着去藕生苑报喜,都未及多瞧两眼,匆忙又说了句:“你先睡吧,我?还要去见祖母呢。”说罢,又一阵风似地走了,连门都忘了带上。
望着敞开的房门,原本福桃儿是该替这候了数月的消息高兴的。可现下,她脑子里却一直想着那老夫人走前说的话。
难道真的是他?那人在她铺子里磨了大半个月,是叫她给冷淡着赶走的。
若真是他,那他说的家世?富裕,还有要以身相报的话,难道竟是有两分真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周末争取日六。平时还要搬砖,大部分时候只能一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