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青年好看的眉眼在她身上?流转一圈,欲言又止地说了句:“你……你,像今日这样?的事可多?”
“啊?没什么的,画沉姐姐……”顿了一下,福桃儿还是说了句实话,“画沉姐姐像是、像是思慕主?子你。”
听了这话,楚山浔全?不在乎地一挑眉,又转头看定面前的胖丫头。终于是说出了出来:“圣上?给年未弱冠者开了仲春恩科,就在两月后。”
“真的吗!?”终于是有件好事了,“先生前两日不也说时机到了,主?子莫牵挂过往,今次定能高中?!”
“可我?,十日后便要启程。还是在太原府…”楚山浔眸色闪动,不知怎的上?次落第之?事这两日总是在他梦里萦回,“小桃,不然还是你与我?同去。”
福桃儿一听,立刻在心底里叫苦:“这、铺子里也走不开。”
“甚破点心铺,大不了我?问大掌柜借个人。”
大掌柜日理万机,管的都是全?国贩运的货物,福桃儿赶忙又推说:“不敢不敢,不只?铺子啊,容姐姐不是又有孕了,这,奴婢恐怕……”
“算了算了!”楚山浔一挥手,撇嘴翻了个白?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故作轻视地斜睨下方,“没你,本公子许还运势好些呢。”
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福桃儿晓得他还是有心结的,便抬了眸正色道:“主?子,你忘了四年前在太原客栈奴婢说的话。先生不也说了,人之?一世,大起大落都是寻常。许多磨难之?事,若你立志入朝入阁,报国经世,也许反都是助缘。”
呵,带这丫头读了几?年书,这嘴皮子真是愈发了得了,不过这些话楚山浔倒也都是听了进?去。
安下心去,他不经凑近了揶揄道:“若是律法许得,将你带了去,岂不是我?平城府要多个状元了。”
“主?子说笑?了,奴婢家籍江阴。”她避开了些,又补道,“主?子此番该带了聘单去,待高中?后,直接去聂家提亲为好。”
她到底是市井小民的出身,并不太懂世家大族家的婚丧嫁娶。像楚聂两家的门第,那是决不许儿郎自个儿去像岳家提亲的。
楚山浔听了也没放心上?,时隔四年,老实说,他都已经忘了那聂小霜是个什么模样?了。男儿志在四方,若是得势,何愁没有娇妻美眷。
目光又转回到眼前的胖丫头身上?,还是那么面目粗陋,可不知为何,许是看惯了,楚山浔倒越发觉得她肤色如雪,再加上?世上?男子都不及的才华心智,便觉出二三分可爱来。
“父亲和大哥也都要出去数月,你若在家,还是要小心画沉。”说着,他皱起一边好看的远山眉,“她自小不是个安分的。”
主?子这是在关心自己?福桃儿含笑?应下,她自会小心处事的。
往后的十日,楚山浔忙得很。到了最?后一日夜里。王老翰林也来送行。与老太太、大房三房依次作别后,先生说他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师徒三个便又回漠远斋饮酒赋诗,畅谈当?世古今。
两个弟子第二日都有事,故而只?是浅斟了几?口。倒是老翰林,也不知怎的,忆起许多少年往事,喝多了,对?月一连赋了三首长短句,竟都是些情思深沉,又似报国,又似怀人。
王景德上?轿前,最?后看着两个年少的弟子,忽然眼睛一花,拍着楚山浔的肩膀,莫名说了句:“莫待无花空折枝,惜取眼前人啊。”
听得两人一愣,福桃儿猜着是老先生忆旧了,当?先后退一步,正色拱手,一个长揖到底:“先生好走,学生受业四年,终身不忘。”
她晓得先生往后便不大会来了,心中?闷闷的,总也些离别之?情。
夜深月明,却是月末的一线下弦,清辉不足。第二日一大早,福桃儿要去铺子里看看唐晔,便趁夜将主?子的包袱用具全?都理好了。这回是只?带双瑞去,她便理的更?仔细些。
“主?子早些安歇吧,三月后再逢,到时奴婢就要唤您一声大人了。”
瞧着她躬身整理的忙碌样?子,楚山浔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闪过些情绪,想要开口再提醒些什么,到底是没说出来的,应了声也就各自安歇去了。
第二日福桃儿醒的尤其早,等着将自个儿屋里的事情都作了,也还不见主?屋里亮了灯火。想了想昨夜也是道过别的,自己一个小通房,也就不必今日送了吧。
于是她换了身素衣,径自朝西北城的点心铺去了。
到铺子那条街上?,远远地便瞧见唐晔百无聊赖地立在外头,看两个伙计正在下门板子。
“呦,妹子终于是得空过来。”他穿了一身布衣,瞧着就像个市井之?徒,只?是总带了两分痞气。
“你身子还不大好,可千万别乱帮忙的。”福桃儿同两个伙计招呼了,便示意他跟着自己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