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的是个年轻的后生,见他要给胖丫头把脉,楚山浔当即上前问道?:“可?有?女医?”
那?后生手僵在半空,瞧了他一眼,有?些不满:“且等等。”
说着?,他转身去屋后喊了个妇人出?来。
瞧年纪似是这后生的师父或娘亲,这中年女医却没恁好脾气?,她正歇息着?被人叫出?,送了楚山浔一个轻蔑的眼神,才不紧不慢地去搭脉诊病。
少年自然受不了这种眼神,但?也知道?胖丫头的病不好,倒也将挑衅的话忍了回去,在旁仔细陪着?。
“这姑娘只是葵水阻滞,痛晕了过去,待老身开剂活血化瘀的通经方子,便可?无碍。”
“多谢大嫂子。”祁大年见徒弟不理睬人家,赶忙陪着?说了句好话,跟着?那?后生到药柜前抓方子去了。
中年女医也看出?了少年的脾气?,回过身故意对着?后生说了句:“痛晕了本不妨事,被这么快马一路颠过来,才算这姑娘命大呢。”
楚山浔实在受不得她讥讽的口气?,当即再难忍耐,脱口回道?:“我家的奴婢,生死都?只在本公子一句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还敢教训起我来了!”
“呦,什么人家的公子,竟这般说不得一句。”女医是真被他激怒,转过身正视他的眼睛。
“人来求医,要被你这般奚落,算什么医者。”楚山浔毫不相让,争锋相对起来。
……
抓了药回来的祁大年见状直呼糟糕,拉着?徒儿的衣襟就就要将人朝后扯去。这女医他见过数次,早年守寡,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
“好了好了,我的大少爷,你快别说了……”
“什么悬壶济世,”楚山浔高声指着?门边的幡子,简直要怒发冲冠,“怕不是匡银钱的江湖骗子!”
他话语未落,女医一抬手,柜台后两个伙计跑过来,一前一后地拎起福桃儿身下的布兜,也不招呼,就将昏迷的病人朝院外?抬去。
“诶!你们这是做甚!”
这下子轮到楚山浔傻眼了,还从未听到医馆将病人朝外?抬的呢。
外?头日?头渐西,好在不曾有?寒气?吹来。
少年在门外?傻站了片刻,终于还是看不得胖丫头这么昏迷着?躺在泥地上。
祁大年重新将福桃儿抱回了医馆,那?女医端坐柜前,正在翻看一本页面残黄的古籍。
看着?面前一揖到底的少年,她慢悠悠地问了句:“小子,你和那?姑娘的关系,老身怎会瞧不出?。告诉你一句,对娘子不好,往后可?是要遭报应的,呵。”
“大娘有?理,是本公…我冲撞了。”少年暗地里磨牙,只想着?等她治不好时,他非要将这处招牌给砸了!
女医去后院为?福桃儿施针医治,祁大年却凭着?和那?后生的交情,被留了一顿晚膳。
用着?还算可?口精致的膳点,祁大年将这家的来历都?说了个清。
原来这女医顾氏祖上可?做过御医的,传到她这里,虽是绝了男嗣,却不想养出?个医痴般的女儿来。顾氏因为?脾气?古怪,并不肯入官署任职,只在这风景如?画的塞东城,隐姓埋名地过咸淡日?子。传闻说,她相公是个不学无术的赌鬼,是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得给毒死的呢。
顾氏爱医成痴,往常只把医馆交由侄子打理,她自个儿却常四处云游,专爱捡那?治不好的疑难杂症钻研。
“也就是你气?运背,为?师过这十数次,都?未必见着?这老婆子一次的。”祁大年大口啃嚼着?整个酱肘子,偷笑着?揶揄徒弟。
未料楚山浔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听了这女医的本事,便生出?了些结识的念头,“您何不早说,祖母近来多犯头风,可?不知能否请动她。”
“别想了。”祁大年斩钉截铁,“莫说你方才还冲撞人家,小小一个头风,便是天王老子,恐怕也难劳动她跑一趟的。”
少年轻抿了口茶,郑重地盘算起为?祖母面诊的事宜来。
第二日?才刚卯正,福桃儿便敲响了楚山浔的房门。
到底祁大年同顾小哥有?交情,昨夜他们交代了双瑞等人去投宿,便趁便直接歇在医馆的客房里。
“主子晨安,昨日?奴婢拖累了。”福桃儿梳洗一新,除了脸色还有?些泛白外?,整个人就像没事了一般,全?然看不出?昨日?的病容。
“嗯。”楚山浔上下看了看,暗道?顾氏果然是有?两分本事的,“你今儿便在这屋歇歇,不必服侍,只好生将顾大娘方子再喝两剂。”
想着?等会儿要用胖丫头演戏,楚山浔的口气?便愈发和缓关切起来。
福桃儿受宠若惊,却也的确要再歇歇才好。她重回床上躺了,却见少年亲自端了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