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秾:“……”
李秾:“闭嘴。”
叽叽歪歪一路,天黑时分,二人到家,正好碰上来送米酒的王婶。
前段时间李大夫妙手回春保住了王家儿媳妇和大孙子的命,全家人都感激不尽,寻常农家日子过得不算富庶,包不了天价的红包,就在别的地方分外上心。春日里出来的第一坛米酒清甜爽口,王婶仔细装好,马不停蹄就给送上门了。
李秾把马拴好,对王婶附耳说了几句话,说的什么江芷自然听不见,只能看到他在灯下白里透红的耳朵根。
这家伙冷归冷,好像也……挺容易害羞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害羞。
一把年纪的王婶听完小辈一本正经的求助后捂嘴笑了半天,过去将江芷的手一把拉住往房中拽,拽进去将门一关低声道:“傻姑娘哟~你不是受伤了,你是来癸水啦!”
“癸水?”江芷一脸懵逼完又恍然大悟,颇有点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新奇,“原来这就是癸水?我只在话本里看过。”
山上的话本子都是不知道囤了多少年的了,她只能在师父喝醉不省人事时偷着看,被发现还会挨揍,可不管挨多少揍她也仍会看,因为那是她对外界唯一的了解来源。
了解归了解,知道归知道,了解和知道是两码事,比如天天看聊斋的人见了鬼也不一定知道对方就是鬼。
比如江芷真的不知道原来癸水不是水。
王婶又低着声音跟她讲了许多注意的事情,塞了她一把月事带告诉她怎么用,还有这几天最好别干重活等等等等,江芷不懂说起这个对方的声音为什么会那么小,但她懒得多问,别管听没听见都只顾点头说“哦”。
莫了,王婶要走,走前捂嘴笑着对她说:“江姑娘以后就是大姑娘了,可以找媒婆说亲了。”
江芷虽不明白,但也煞有介事点头,送完人回过身便去问李秾:“来癸水和说亲有什么关系?王婶说我来了癸水,就能说亲了,我不太懂,难道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李秾两眼一抹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装死,可还是认真想完道:“没什么关系,癸水来就来了,大多女子都会来,来了不一定就得说亲,你也还是你自己,以后如若再有人说这样的话,装听不见就是了。”
江芷成长路上身为女儿身头回遇上的小迷惘被年纪相仿的少年几句话安抚下来,她心想也是,不过每个月定期淌点血罢了,她还是她自己。
一套干净整洁的衣衫出现在她眼前,李秾朝她道:“拿去换上,脏衣服回头自己洗了。”
她点头接过,转身走了没两步便听身后那人又道:“算了,换完就放那吧,别碰凉水。”
半柱香后端着一盆脏衣服的李秾在井旁打水,心说:“去他的体统。”
洗个衣服怎么了,他一个给郎中打下手的他怕这?
饭桌上,收拾干净的江芷跟李大夫认认真真说了自己的打算,并且颇为愧疚道:“您不要觉得收我那点银子过意不去,我这一走,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弟就得全靠您照顾了,江盼宁那德行放别人家里我也不放心,最后还是得麻烦您。”
“吭哧吭哧”啃玉米棒子的小江压根不晓得自己已经被姐姐给交待出去了,傻子就这点好,不知道伤心喜乐。
李老父亲叹了口气,温温和和道:“从我看见院子里栓了两匹马我就猜到你的打算了,阿芷有主见是好事情,只是‘走镖’的过程远没有你想象中的简单,出门在外遇见些难缠的武林中人一句唇典接不上都可能引来一场杀身之祸。你年纪小,长得又乖,介时少不了有不怀好意的眼睛盯上你,哪怕你不惹人家,也自有的是人去惹你,你虽有武艺傍身,但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别说现在名门正派式微,就算是十六年前那个豪杰辈出正气浩然的江湖,也少有一马一剑走天下的少年英雄啊,李叔不想干涉你,可其中危险得跟你细数明白。”
江芷很努力地往脑子里去了,可不妨碍听完之后脑瓜子嗡嗡的,甚至听到最后还不知死活地在心里小小抬了下杠:“一马一剑走天下……我爹不就是么,说不定还没马没剑,叫花子开局只有一个碗。”
李决明苦口婆心说完一通,喝了口汤润嗓道:“即便如此,你也还是要去吗?”
没理由真的没理由,再虎的孩子这时候也该三思而后行了,走镖哪是一个人能走的,起码得有会喊黑话的镖师和押镖的镖头,否则遇见道上人连基本交流都成问题。
“虎孩子”江芷果断点头:“要去的。”
得,半天白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