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儿抱着那求来的盒子,急急跟在身后,等出了院门才问:“小姐为何要惹老夫人不快,做个顺水人情多好啊?”
云筝不答,倒是朝院门看了眼,隐隐约约可见云老夫人安坐在榻上,气定神闲品起茶来。
和刚才嗔怒的样子完全不同,根本就像是没事人一般。
云筝不由暗暗皱起眉,果然,这个老太太是个人精,有些不好哄啊。
*
回到自己院里时,早已过了饭点,小厨房的人赶忙重新热了菜,因没见着殷白岐,云筝顺口就问了一声。
不想刚问完,那丫鬟就支支吾吾起来。
“回小姐,殷阿九在,在柴房……”
话没说完,云筝一下站了起来,她这会本就烦闷,一听人去了柴房,心下料定不是什么好事,拿起原身惯用的那条鞭子就出了门。
还有人敢欺负殷白岐,这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那今日非得杀鸡儆猴了。
她急匆匆往外走,自然没注意到柴房门口到处都是水洼,一脚踏下去,泥点子飞得到处都是。
正恼着,柴房那道小木门“咯吱”一下打开了。
殷白岐推开门,看见她那张小脸时蓦地笑了笑,转身从屋里取了块干净方巾来。
云筝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一块白色的帕子直冲冲朝着自己脸过来,她愣了下,问:“阿九?”
这人为什么要拿块帕子往她脸上抹?
殷白岐动作很是温柔,轻声答道:“有泥。”
他说得言简意赅,浑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自然得如同给自己洗脸一般。
云筝一下就僵住了。
她又恼又怕,甚至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尴尬,忙接过帕子胡乱抹了下,问他:“你来柴房做什么?”
殷白岐没过身,透出小小的亮光,云筝这才看清了,柴房最里面,蹲着个满脸纱布的男人。
“这是……”
“是二管家,”旁边一个丫鬟急道:“他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要和阿九哥哥拼命呢。”
云筝立刻回头朝殷白岐看去,一下紧张起来:“他对你动手了,你没事吧?”
不是吧,她就走了这么一会,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殷白岐在她院子里受了伤,以后这账不是又要算到自己头上。
云筝一个头两个大,眼巴巴望着他,生怕他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来。
“无事。”
少年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全无半分惧色。
云筝方才放下心,眯起眼看着二管家,男人被五花大绑定在柱子上,张着嘴哇哇直叫,却又说不清半个字,时不时还要吐出些血水来。
这下云筝完全没眼看了,学着原身的模样恶狠狠警告了几句,说得那几个看人的家丁冷汗直流,她才罢了手。
她原打算领着殷白岐回正屋吃饭,不想还没走几步,少年突然停了脚,朝她旁边嗅了嗅,问:“你身上什么味道?”
云筝拿起衣袖闻了下,随意道:“估计是刚才抱小公子时蹭到的吧。”
“哦,小公子?”
少年答非所问,说起话时依旧神色淡淡,但云筝莫名就听出了一点古怪。
她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嘴巴飞快解释着:“云家小公子,你以前见过的,比阿梨还小一岁呢,就这么高。”
她伸手比了个高度,见殷白岐也不瞧着,有些无趣的缩回手,僵了会,那少年才开口,喊了声她的名字。
“云筝。”
“啊?”
云筝抬头看他,少年扬起衣袖,露出早间烫伤的疤痕,又惜字如金地吐出几个字。
“我手疼。”
?
云筝这下是彻底搞不懂了。
这踏马是殷白岐会说的话?
靠靠靠!
这怎么听,都像是在对着她撒娇吧。
她小脑袋一下比呼啦圈还转得厉害,一边飞快思索着要怎么回答,一边分神想着哪儿不太对劲啊。
过了会,她才抬起眼,很是艰难地问道:“那我,帮你上点药?”
殷白岐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他无意识瞅了一眼柴房的方向,目光中轻飘飘带过一丝冷意。
他就知道,云筝怎么可能会害他。
那个二管家,可真该将他舌头给拔了,竟敢说他肩上的箭伤是云筝射的。
殷白岐一阵好笑,这怎么可能。
现在他最放心的,就是面前这个女人啊。
至于那个不会说人话的二管家,嗓子就别要了吧。
少年望着柴房门口的那壶被倒得一滴不剩的热水,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跟着云筝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