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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陌上郎】(2 / 2)


“喂!你们几个!都打住!”

听见这声呵斥,几个少年同时回头,待瞧清楚前呼后拥中的銮驾,慌忙松开邢溱,伏地叩头。

邢溧飞奔到邢溱身前,刚擦干的眼睛,忍不住又往外冒水:“二哥,他们打伤你了吗?你疼不疼?”

邢溱只是轻轻摇头,疼痛都是皮肉上的,那些屈辱的日子也熬过来了,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开道的宫人分列两边,华美的步辇在廊子前停下,宫女把正前方的珍珠垂帘撩开,再卷起厚厚的深黑色帷幔。

一个裹着正红织绒披风的小人儿从里面钻了出来,银白貂毛领围着一张无暇小脸,步辇中炭烧得旺,烤得她两颊晕红,更衬得那对乌黑的瞳仁像是水洗琉璃珠一般清澈透亮。

公主年方五岁,站在步辇之前,头顶刚及宫女的腰际。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却是众人瞩目的中心。

万东顺在她身侧后,伸出手臂的同时弯下腰,好让她能更容易地牵住他的手。接着拎起袍角,迈小碎步配合她的步伐,慢慢走到跪伏着的少年们面前。

她开了口,嗓音清甜柔嫩,尤带稚气:“你们为什么要打人?”

“回殿下,是姓邢的打人,奴只是劝架拉开他,倒被他疯狗一样地乱踢乱打。”起初踩邢溧小腿的高个儿少年扭曲着脸,做出痛苦的表情,一手捂着自己左臂,像是手抬不起来似的。

伸腿绊倒邢溱的那个倒是不用再装,邢溱的拳头大多落在他脸上,此时这张脸已经开始红肿青紫起来。

邢溱挨得打,却多数都在身上暗处,单从脸上看,他只是额角有一大块红肿而已。

听他们这般颠倒黑白,邢溧气坏了,指着他们骂道:“胡说!明明是你们几个先欺负我,又绊倒二哥,还踢他打他!”

陈令漪看看左手边这两兄弟,再看看右手边那五个。

“你们是五个人,他只有一个,你是说他一个人打了你们五个吗?”

她年纪尚幼,嗓音稚嫩,但问这句话的时候,双眼紧紧盯着对方,吐字慢而清晰,几乎是一字一顿,竟带着不容怠慢与糊弄的威严。

少年们被这种居高临下的威仪所摄,嗫喏着,不敢应是,也不敢答不是。

万东顺冷哼一声,语气严厉:“你们几个,可要想清楚了回答,若敢欺瞒公主,罪加一等!!”

见几个少年都抖了起来,他又语调一转:“但是……只要有人抢先从实招来,这第一个人……就可减轻处罚。”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少年便指向了高个儿少年:“是他先欺压新来的!”接着将事情经过从头讲了一遍。

高个儿少年是又气恼又害怕,急忙磕头讨饶,其他三名少年也跟着磕头讨饶,全都在暗暗后悔没有做第一个招供的人。

陈令漪犹豫了一下,仰头看向身侧:“阿公,你说该怎么处罚他们合适?”

万东顺弯下腰,凑近她耳边低语:“这几个火者虽然位分低下,但毕竟是东宫的人,就是处罚也该由太子或是内坊局来处罚。当然了,若是殿下向太子说明整件事,相信太子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陈令漪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叫人记下他们的名字,一会儿见了阿兄,我告诉他这件事。”

万东顺应是,指了名侍从去办这事。

陈令漪走近来,略微歪了点头,好奇地打量着兄弟俩。

邢溧时年八岁,稚嫩的脸庞仍显圆润丰盈,眉眼却秀丽可人,即使哭得两眼红肿,也只让人感觉楚楚可怜。

而长他五岁的邢溱,不管是身形还是五官都渐已长开,稍显削瘦的身材,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与青涩,却挺拔得像是春天里刚抽条的嫩枝。

他跪在雪地里,都比陈令漪要高半头,站在他身前,她要略略仰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这一对眼睛生得可真是好看,黑是漆黑,白是净白。睫毛又长又密,到眼尾处带着些微卷,朝外带出一个小小的尖儿,就如燕子展翅时黑亮的羽翎。

但他的额头肿起一大块,鬓发亦在纠缠扭打中变得凌乱,素净的白衣与面庞都被融化的雪泥水打湿沾污,颇为狼狈。

方才那一场争斗带来的愤怒余意,仍凝在他的眉宇间未完全消退,也让他显得难以亲近。

陈令漪便停步在邢溧面前问话:“你叫什么名字?”

邢家是叛逆大罪,满门抄斩,二哥告诉他,邢姓已经不能再用,且他们净身入宫,便是顶顶卑微的宫奴,有个小名儿,能让人使唤已经足够。

所以邢溧满心感激地朝幼小的公主叩头,回道:“回殿下,奴单名溧,溧水的溧。”

她指向一旁的孤傲少年:“他呢?”

“二哥单名为溱,溱水之溱。”

“他们为何要欺负你呀?”

邢溧嗫喏着。他说不出缘由,他又怎知道这些人为何要如此待他。

从他到内坊局的第一天起,他们就取笑他爱哭,分发东西时故意支开他,不给他应得的那份,又常常故意地找他麻烦……

另一边的邢溱垂着头,沉默不语。

在掖庭局的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被异样的眼光打量。偶尔飘进耳朵里的只言片语,都是在议论父亲的阴谋逆反。

甚至等不及秋后,父亲便被施以腰斩之刑,仿佛真的是罪大恶极。

但邢溱不信!

他打从心底敬重景仰的父亲,从小便一直将之作为榜样的父亲,那个耿直廉正、一心为公、忠君报国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是人人唾骂的逆臣贼子?

只有昏庸至极的君主才会忠奸不分,让奸佞之臣当道,腐坏朝政,妄杀忠良!

那样的昏君……

他的女儿就站在面前。

邢溱轻轻抬起眼皮,瞥见万东顺弓着腰,附在幼小的公主耳朵边低声说着什么。

那对清澈大眼眨动几下,望向他的漆黑瞳仁里浮起怜悯之色。

他听见她的叹息:“真可怜……”

公主銮驾离去。

邢溱叩首谢恩,拳头却攥得死紧。

那一句轻飘飘的“真可怜……”回荡在耳边,犹如一瓢烧得滚沸的热油,火辣辣地浇在心口上,呲啦作响,青烟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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