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忠勇伯府接到了?贺北王府的消息,却是?一番惊讶。
只因两府虽是?亲家,却极少来往,贺北王身份超然?,自然?没有像寻常女婿那样年节时上门来往的;嫁出去的女儿又是?个爹爹不疼继母不管的,性子一拧,便也?鲜少回娘家。故而两府不仅不像一般亲家那样亲近,反倒比寻常府邸还多?了?一份疏远。
故而这一下贺北王府来人,一家子都是?惊疑交加。等知道了?来意,更是?惊愕。
不过忠勇伯还是?立刻高兴起来。
他如今只空有一个头衔,并无实权,故而满怀壮志不酬之感。原以为长女攀上贺北王,可以吹吹枕边风,在贺北王耳边美言几句,提拔提拔他,哪知道那是?个有去无回的,竟像白白养了?她?十多?年。忠勇伯每回想起这个来,就觉得心窝子都堵着,恨不得当初掐死这个赔钱货了?事。
如今竟然?知道惦记起她?弟弟来。他心道也?好,总归是?他儿子,若真?攀上了?贺北王的大腿,他忠勇伯一门岂不是?跟着鸡犬升天?
柳氏母女却并不是?那么高兴。
柳氏心道既然?遇上了?劫匪,怎么不干脆让她?死了?算了??之前安如要去陪她?她?都不要,如今却单独接她?弟弟去。可不是?姐弟俩都攀上了?显赫尊贵的贺北王府,脱离了?忠勇伯的落魄了?。
钟安如更嫉妒地?双眼都要发?红。
“老爷,毓敏这孩子还小,妾身怕他到了?贺北王府有什么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不是?还有他姐姐看着吗!”
柳氏原想劝忠勇伯两句,哪想到被?他一口回绝。她?暗暗咬牙切齿,又露出笑脸劝道:“意如的性子,想必您也?是?知道的,与她?弟弟一向生疏不合,怕是?照顾不周。何况毓敏向来与安如亲近,不如让安如陪着去吧。”
这一说,忠勇伯还真?有些犹豫。
不过太夫人冷眼说了?句:“贺北王府来人只说要接毓敏过去,无端端再送去一个待嫁年龄的二小姐,那是?什么意思?”
忠勇伯一听也?是?,就摆手道:“不要胡说八道了?。”
母女俩顿时臊了?个没脸。
忠勇伯就朝八岁的儿子吩咐道:“那就去吧,别忘了?带上你的笔墨书帖。这些日子我瞧着你是?退步了?,自己?更要知道勤加练习,不可废驰。”
钟毓敏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父亲严厉的话语,下意识应是?。
太夫人也?牵了?孙子的手,温温叮咛道:“你姐姐受了?惊吓,你多?和她?说话,好好说,可不许吵架。王府不同自个儿家,要记得时时谨言慎行,有礼有节。”
他本不想去,只是?家中两位长辈都点了?头,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看着慈祥的祖母,乖巧点头,“我知道的,祖母。”
他心下道,昨日才与她?说了?,让她?回来看看祖母,她?倒好,不回来还要把他折腾过去。不过,钟毓敏皱着眉想道,遇上了?那等凶险的事情,她?担惊受怕也?是?有的,贺北王爷那么忙,恐怕是?难以顾及她?的吧,她?又不听话,所以怨不得受了?惊吓还要找他来陪。
唉,真?是?个不省心的,他叹道,那他就去陪陪她?好了?,就是?希望她?别再动手戳他脑门了?。
便也?只能看着祖母吩咐下人将他日常惯用的文房四宝、字帖、书册等学习用物,并几身日常衣物收拾妥当。收拾好之后,因是?去王府,也?不好多?带人,便只由?乳嬷嬷并两个日常伺候的丫鬟陪着,登上了?贺北王府前来接他的马车。
他牢记着祖母叮嘱他的话,在车上正襟危坐,心里却忍不住想,贺北王府是?怎么样的呢?他还未曾去过呢。还有那姐夫贺北王,是?个威风凛凛的王爷,是?他们大朔王朝北方国土的守护神,可是?他没有真?切看过。
去年迎亲那天贺北王虽来了?,只是?他身份那样显赫尊贵,他们一个小小的伯府只感到惶恐,父亲和祖母也?不敢让他一个小孩子乱跑,怕他贪玩扰了?婚仪,一直紧紧拘了?他。故而他只远远看过贺北王的身影,看不太清楚面貌,只笼统记得那是?个特别高大挺拔的身影,只是?看上去威严肃穆,叫人不敢接近,比爹爹还要严厉的感觉。
原本按照成亲的规矩,新娘子出阁是?要娘家兄弟背上花轿的,只是?他那时候才七岁,哪里背得起啊。他心里也?曾想过,虽然?从?小到大这个姐姐未曾亲近过自己?,见了?自己?就凶巴巴或是?冷冰冰的,还说了?许多?叫人难受的话。可是?,他是?男子,应该胸怀大度,她?既然?要出阁了?,他也?不应与她?计较以往的不痛快,应该高高兴兴地?送她?出阁,祝愿她?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当然?,这些只是?想想罢了?。
他还记得,当时她?鬼迷心窍看上了?镇永侯府的世子,还闹得人尽皆知,要死要活的不肯嫁,惹得父亲和祖母大怒,将她?关?了?起来。期间他还偷偷去给她?送吃的,劝她?打消念头好好嫁人,结果反倒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他被?骂的好生委屈,只觉得自己?好心都喂了?驴肝肺。等他默默地?蹭回去,却不小心听到了?继母与父亲谈话,说既然?她?不愿嫁,便让安如姐姐代嫁好了?,免得心不甘情不愿,结成一对怨偶,还惹了?贺北王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