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和姬姮躲在沅水河畔的桥底下,白日只抓些鱼虾填饱肚子,夜里顺着沅水往上观察黔州城情况。
贾元道将黔州城封锁住,一连好几日在城中搜寻,愣是没找到两人的踪影,便开始派人前往建陵查找。
黔州城暂时松懈。
陆韶这时趁机带着姬姮逃出黔州城,他手头有余钱,出城就买下一辆马车供姬姮休息。
姬姮这些日过的不好,虽没有埋怨过他,但也鲜少跟他说话,两人除了一些必要的话基本不交流。
直过了黔州,快入建陵时,姬姮稍微活泛了些。
这天傍晚,陆韶抓到一只野兔,他花了点心思往兔子腹中塞满新摘的野果,经过烤制,兔肉也添了几分风味,他将兔肉切成片放在干净的帕子上,对车里人道,“殿下,出来用晚膳吧。”
姬姮从车里出来,慢慢蹲到火堆旁,夜里的风有些大,刮在人脸上生疼,好在烤着火,并不是很冻人。
她看一眼兔肉,又扫过陆韶,“如今的境况,你没有必要讨好本宫。”
陆韶温声道,“殿下因奴才受苦,奴才心内愧疚,并不是故意讨好。”
姬姮抿笑,“先前在猎场,你分明可以借着那匹白蹄乌弄死本宫,但你没有做,如今本宫只身跟你入黔州,现在的处境你也没有对本宫动手。”
她抬眸和他对视,“你图本宫什么?”
这宫里最不值得信的就是忠诚,主子们威逼利诱让奴才们效忠,谁不是表面上捧着主子,暗地里恨着主子,一朝主子落难,踩的最凶的就是这些奴才。
陆韶静默着,他图她什么,他原本分明畏惧她,可是逐渐惦念起她,从被迫到自愿,甚至是甘之如饴。
这是犯贱。
“殿下是奴才的主子。”
姬姮微微挑起唇,停顿良久道,“胡苏临死前说了什么?”
陆韶屈膝跪地,“他死前说了一句奴才听不懂的话。”
姬姮看着他。
“他说,他的好日子不用出宫也能有,”陆韶道。
姬姮一手掐断指甲,胸中恨意骤聚,这个狗杂种害了她母妃,他蛊惑母妃,令母妃为了推皇弟入主东宫不顾皇弟的死活。
他该死!
陆韶观察她的神色,“奴才询问他有没有亲人,他点头又摇头。”
那就是说,这世上还有黎国后人,母妃让她来建陵,寻得就是这些遗孤。
姬姮眼底沉浮着阴寒,扭过身冲他浅笑。
陆韶琢磨不出她笑里的含义,木着脸垂下眼。
姬姮慢慢蹲下来,进前和他平视,“先前跟本宫撒谎?”
陆韶薄唇微动,“奴才以为那句不算话。”
姬姮眯住眼,视线落在他的唇上,随后起身抬脚踩在他肩头,“欺骗本宫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陆韶抿住声,她丝毫不念情。
姬姮张手抓住他的前襟,他老实站起身,姬姮的两指扣在他脖颈处,正正好覆住他的喉结,她轻抚了一下。
陆韶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喉结,眼睛飘过近在咫尺的红唇勉力控制着心跳。
“把衣裳脱了,”姬姮冷声道。
南地十一月,荒郊野外冷归冷但冻不死人,脱了衣裳挨冻,这样的惩戒到底是手下留情。
陆韶解掉上衫,半身露出,肩膀宽阔,双臂肌肉虬结,身体也挺拔,除了常年不见太阳显得皮白,这副躯体竟异常结实,丝毫看不出太监的萎顿。
他迟疑着将手放在腰边,“奴才怕污了殿下的眼睛。”
姬姮垂视着他的手,眼眸觑起,“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