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云说着两步并三步站回原来的位置,“来人,把这?个丫环拖出去给我剐了。”
黄凝再?沉不住气?,“大人是不是听了谁人的挑唆,这?明明是我家?传的补药,为什么不能制了来吃,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府里不是有药房吗,叫了人来一查便知?。”
厉云微楞,看着黄凝的眼?神?复杂起来。而此时?在下面跪着的阿诺,头上开始冒汗。
黄凝说完这?句,立时?走了下去,走到天兰身?前?,狠狠心推了她一把,嘴上说道:“是不是你,就是你瞎传话,现在要害死我们了。”
郡主的力气?能大到哪去,何况是体格粗壮从?小练武的天兰。她基本岿然不动,也?没什么情绪,只是不小心瞥到马永星那小子,刚刚他是不是翘了嘴角?
这?时?,天兰才有了些情绪,表情略狠恶。黄凝本就心虚,看到天兰如?此,差点就泄了劲,可再?看旁边的安桃,这?口气?又?提了上来。
厉云倒是不废话,直接:“叫药房的过来。还?有那间医馆的人也?提上来个懂行的。”
马永星:“医馆已封,人都在衙门里押着呢,可能路上会耽误些时?间,是直接提到这?里来吗?”
马永星想得周全,厉云改口道:“你去,亲自去审,审完速归。”
安桃听了此话,吓得更是趴下起不来了。她是走在路上被大人带人抓的,原来不止抓了她,他们还?把人家?医馆封了,大夫也?抓了。
厉云早在一个月前?,就听了阿诺的汇报。安桃、医馆早就全部?在掌控之中,厉云当时?一听,心中虽不愿如?此想,但隐隐地知?道黄凝让安桃这?样偷偷摸摸地出去,配的是什么药。
自打?安桃要借她的休日开始,阿诺好几次看到郡主与安桃偷着商量事,她天生耳力好,又?受过训练,虽不在屋里,也?能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可不说的正是郡主不想有孕,偷偷配药吃药之事。阿诺把此事也?如?实禀告了。
厉云当时?听完默然,其实查不查证意义不大,加上阿诺的佐词,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如?今看来,事情出了偏差。整个院里只有厉云一人在坐着等,药房的人来得很快,厉云从?滚落在地的药丸里捡起一枚,交于了李药师。
这?位药师是厉府药房的总药师,是在大未具有传奇色彩的柳药仙的亲传弟子。李药师闻、观、撵后再?闻后,肯定地道:“这?药名为‘前?红’不是什么避子之物,”
他这?话一出,厉云忽松口气?,心中的淤堵开始散了。
“但,也?不是什么补药。”
厉云皱眉:“那是个什么东西?”
李药师:“是调身?子的,不过是特殊用途调身?子的,一般作用于有怀胎打?算的妇人,但在服药期间却是不易孕的。以一月为期,每日一枚,三十丸食后,妇人身?体底子会变好,如?果有孕的话,不会那么辛苦,生产时?也?会顺利很多?。”
“那不是与如?意阁崔氏拿来的方子一样的功效?”厉云问。
李药师:“不是。如?意阁夫人从?娘家?带来的方子,是助孕的。而这?‘前?红’更多?的是保孕妇身?体的,当然对胎儿自然也?是好的,母体强健了,胎儿自然也?好,说是助孕之药也?可以。”
李药师是个药痴,他从?地上又?拣了一颗,行礼后问向郡主:“殿下,您这?‘前?红’与外面略有不同,可是做了调整?”
黄凝:“具体我也?不知?,只是家?里传下来的老偏方。母亲给与我时?说的与药师您所说基本无差。”
李药师扭头对着厉云:“大人,这?药可不可以让我拿去做研究用。”
厉云一听这?药有强母体的作用,忽觉可惜,他道:“都掉地上了,也?不能食了,药师自拿去吧,不过照着郡主这?方子,你再?重新制出三十枚来。”
李药师去拾药。这?时?马永星回来了,审问医馆的结果,没有李药师说得这?么详细,只说是助孕的,绝不是什么缺德的虎狼之药。
李药师听到,补充道:“对,就是总有人把此药与助孕药物混为一谈,其实受众是不一样的。但就像我刚才所说,于孕妇与胎儿,无差,无差。”
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可跪着的安桃懵了,阿诺也?懵了。两人想的是一样的,不是说避子的药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助孕的?
黄凝捂着自己胸口之上锁骨之下的位置,那是被厉云刚用药盒砸的地方。现下一下下地疼着,最紧张时?不觉,现在开始意识到痛意,黄凝用手轻抚以减轻痛感?。
厉云见她此举,意识到此,并未哼声。只听黄凝道:“大人,可以放人了吧。”
厉云挥退了马永星等人,一众兵士就这?么轰轰烈烈地来,悄无声息地撤。
黄凝上前?把安桃身?上的绳子解了,安桃抱着郡主开始哭。
“行了,你还?有功了不是?”厉云没好气?地说,“还?没治你私自出府的罪呢。”
安桃一下子就不敢哭了,马上把泪水与呜咽,全都咽了下去。
黄凝放开安桃,站起说道:“大人,安桃是有错,但天兰就没错吗?因我之前?的行为,大人派她来监视我,我没意见,但也?不能瞎传话,差点害了人。大人难道不处置吗?”
厉云看向天兰,顺带也?扫了一眼?阿诺,阿诺把头埋了下去。
“天兰是该罚,安桃与阿诺私换休日,也?当罚。”
黄凝接过话来:“大人说得对,阿诺是被我与安桃相逼,还?望轻判。安桃这?次犯错又?被大人抓到,我无话可说,我认罚。您把她撵了出去,遣回家?吧。”
厉云眯目不语,黄凝也?不再?说话,安桃却是惊了,跪地抢头:“大人,不要撵了我出去,我虽私自出府,但并没做坏事,大夫也?说了我是为了郡主的身?体才去配的药。”
黄凝:“你闭嘴认罚吧,小心再?惹恼了大人,就不是遣你回家?那么简单了。”
厉云忽然笑了,笑得和煦,他道:“天兰传话有误,但也?是一片忠心,阿诺被逼无奈,情有可原。至于安桃嘛,也?是出于一片忠心。我与郡主夫妻一体,对你忠心也?算是对我忠心了,罪也?可恕。”
几句话过来,一干人等全都脱了干系,先前?那架势,看着恐这?暖秋苑要血流成河,如?今轻拿轻放,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此事就要以无人受罚来了结。真真如?看了一出荒诞剧。
所有人,除了厉云,全都惊到了。有人庆幸,如?安桃,有人无所谓,如?天兰。还?有人心情复杂,如?黄凝与阿诺。
厉云今儿动静弄得有点大了,在京都又?是封药房又?是抓人的,衙门口为了这?儿忙了一天,总得派人去交待一下。另,府里动静也?不小,老太太、老爷太太那里也?要回上一句,马上要冬至了,他也?正好出差回来,很多?事情要说上一说。
厉云不能久留,他站起来对黄凝说道:“你能上心子嗣的事是好事,那药重新配了后,记得要按时?吃,有这?么好的家?传药为什么不早呈上,我说怎么掀我的药呢,原来是看不上。不过,以前?的汤药不要停,你自己这?个也?可以吃吃,不冲突。”
黄凝不语,只看着他,厉云也?看她,稍许,厉云走到还?跪着的三个丫环面前?,只对着安桃说道:“你要真忠主,就该想想怎么做对你主子才为最好。这?府里嫡长子只能有一个。不是长子的那个孩子会不会想,自己哪都不差,同为正妻所出,为什么晚了别人一步出来,就差之千里了呢。这?事,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厉云就离开了,而安桃却醍醐灌顶。是啊,主子是要在这?府里一辈子的,早晚要生孩子的,嫡长子确实只能有一个。如?果,真让如?意阁那边抢得先机,那她们这?院的小公子,才是真应了郡主口中的可悲可怜呢。
况刚听大人这?意思,是并不反对主子先有孕的。安桃一时?高兴一时?懊恼,因为平梅与秦嬷嬷不在,她怎么就不走脑子做事了。现下郡主身?边只剩她一人了,她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地帮郡主看顾着。
立时?,安桃抹了一把脸,打?起了精神?,她站起来扶着黄凝进屋。
黄凝微叹一声,低语道:“给你选了条路,可惜没成,唉。”
天兰见郡主主仆二人进了屋,对阿诺说道:“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害我也?差点被连累,你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小心误了任务。”
说完天兰也?去了,留阿诺一人在院子里,面色沉肃,不知?在想些什么。
经过这?一闹,黄凝也?累了,安桃服侍着她躺下,与郡主说着话:“那药,怎么......变了?”
黄凝:“本来就不是避子的,我这?样做一是为了让你出府,二是为了,算了,出不去也?是无法,谁又?能算计得了他。”
安桃:“您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不出去,我还?要陪着您,看主子怀胎,生子,再?看着公子小姐们长大,进仕出阁,这?些主子都不想吗?我想想都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黄凝不语,她不想,想的是她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虽试出了阿诺的身?份,却没能把安桃从?厉府摘出去。以后要再?出逃,安桃就成了她的拖累,带她走与不带她走都是问题。
厉府别的各院,厉老爷听了老管家?的汇报,只道“不用他来回话了,我听了也?是生气?,后宅的一点小事竟然动用了亲兵,真是荒唐、狂妄!”
厉夫人与老爷正在一处,她听后什么表示都没有,最近一心筹备冬至的事,这?可是她独掌大权后办的第一件事,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本就没有闲心管旁的,现下听到人都散了,没事了,自然也?就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老太太看着书?翠进来进出的,也?没话要回。忍不住终于问了:“你不是派人去了吗,现下什么情况?”
书?翠笑:“没事了。人都撤了。”
老太太了然道:“我怎么说来着。那到底是为何动这?么大的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