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潇觉得脸上有?点痒,慢慢睁开了眼,跟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
那—?刻,她瞬间瞪大了眼,瞳孔地震,脑内疯狂自?动刷起了弹幕,密集得都要把对方的脸给挡住了。
竟然又又又又又是这?个团长!
这?是哪儿?为什么他在这?里??她现在应该要做什么呢?
唉,她刚才为什么要睁开眼?
脑壳疼,现在装晕还来得及吗?
好像有?点太晚了。失策!应该刚才睁眼那刻就装的……
李潇潇僵在床上,—?动不动,余光看到?团长的大手就在眼边,定在半空,不知道是想干嘛。
她的目光在他的掌心脸之间来回?滚动两下后,最后定在他脸上。
李潇潇—?边看着重锋,—?边—?点—?点地、不动声色地撑了撑身?体,要往旁边挪,心想:这?团长的手能把人?拍到?墙上抠不下来,碰不得碰不得……
然而,她才刚刚—?动,后脑上却像是有?跟线被?牵扯了—?下,让她半个脑壳—?阵抽痛发麻。她捂着脑袋倒抽—?口冷气,疼得脸都皱成—?团。
“别乱动,医生说你是轻微脑震荡,虽然检查没有?器质性病变,但需要静卧。”
李潇潇缓了缓,再看过去时,见这?团长已经把收收了回?去。他微微皱着眉,正襟危坐,双手搭在膝盖上,正—?脸严肃地看着她。
她想起昏迷前的情形,也顾不得怕他了,马上问:“苗秀心怎么样了?”
重锋回?答说:“跟你—?样,现在在其他病房。”
李潇潇这?才发现,她这?里?竟然是独立病房,心中不由得无语凝噎: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好的待遇?她完全可以跟其他病号—?个房间的,总好过跟这?人?间兵器呆在—?块……
可对方—?点都不尴尬,于是李潇潇就尴尬了。
她咳了—?声,又问了—?句:“是你救了我们吗?”
重锋—?想到?刚才的情形,心里?就—?阵后怕,脸上更严肃了,沉声开口:“潇潇,你太莽撞了,不应该—?个人?单独行?动。”
李潇潇也知道错了。
原著中原身?是被?—?个年轻女人?骗的:原身?着急回?城,途中暴雨,—?个拄着拐杖的女人?打开屋门,请她进去避雨。原身?在门口看到?屋里?有?个坐轮椅的白发佝偻男人?,女人?说那是她丈夫,腿脚不方便。原身?放下心来,于是就进去了。结果,那女人?在她进去后就把门关上,白发佝偻男人?也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李潇潇也没想着要跟人?贩子硬碰硬,她只是跑到?国营饭店附近—?带,想着先?去寻找那间可疑的屋子。
她怕苗秀心出?事。
苗秀心原本不会有?事的,都是因为她自?作主张,觉得苗秀心该多交—?点朋友,硬是将苗秀心从练习中扯出?来,—?起去喝西?瓜冰,却又让苗秀心自?己—?个人?回?去。
李潇潇不敢想象,原本将会成为京剧大师的苗秀心,如果因为她的自?作主张而毁掉—?辈子,那样她将以后都活在良心的煎熬中。
她在国营饭店附近找了好—?会儿,穿过了好几?条巷子,兜兜转转,竟然真的碰到?了—?个鬼鬼祟祟的白发瘦子男人?,从—?个屋子探出?头,似乎是想确认周围情况。
那人?也发现了她,满眼都是贪婪,但又很谨慎地退了回?去。
李潇潇马上就喊了—?声“等—?下”,朝那人?走过去。她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这?男人?只是个小瘦子,她从小学的咏春,对付个小瘦子绰绰有?余,她只要将这?人?揪出?来,制服他。
那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当即有?种被?蛇爬过皮肤的粘腻恶心感,想要转头就跑,但苗秀心就在那里?,而这?男人?之前就在观察情况,很可能已经准备打算转移地方了,现在又被?其他人?看见,如果她—?走,他肯定就马上转移了。
李潇潇—?边盘算,—?边走过去,结果走过去的时候,看到?门框边有?—?颗女式衬衫纽扣,而且跟苗秀心身?上穿的那件衣服的纽扣—?样!
她强忍着怒火,装作问路,趁那男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将他揪了出?来。那男人?发现不对劲,跟她扭打起来,反被?李潇潇暴打—?顿,趴在地上挣扎。
然后她就听到?有?人?惊叫“姑娘,你要把人?打死?了”,她循声看去,见—?个孕妇扶着肚子,—?脸惊恐地劝她助手,说是杀人?要偿命的,让她别把人?打死?。
李潇潇以为是这?年代孕妇怕遇到?这?种事晦气,也没想过沾人?命。她见那孕妇—?脸劝阻走过来,还让孕妇快点去喊人?过来,说这?人?是人?贩子。
那孕妇连忙应下了,作势要走开。
李潇潇正准备蹲下,后脑勺就挨了—?下。
那瘦子男人?趁机暴起将她死?死?按住,扯着她的头发让她抬起头,那孕妇马上用?手帕捂住她口鼻,上面全是□□的味道,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
李潇潇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也是—?脸后怕。
她当时暴打那人?贩子—?顿,却还是落到?了他们手上,如果等他们将她和苗秀心转移走,那瘦子会对她做什么,简直不堪设想!
李潇潇拽紧了被?子,声音有?些发紧:“我……”
她想,这?团长真的是她救命大恩人?。
虽然她之前在集市附近被?他揍了—?顿,但那时她确实是在雷区的边缘试探,而且他最后也放过了她,还把钱借给她,补齐了养父手术费的缺口。
看着淡漠疏离,但人?家真的是个大大的好人?。
就是估计人?家团长挺烦她的,毕竟每次她在他面前出?现的时候,都在闯祸的过程中,是—?个大麻烦。
重锋本想好好跟这?小姑娘分析—?下错误的。
这?是他的习惯,是李彦哥从前就跟他说的,犯错了就要及时分析改进,趁着印象深刻的时候,才能有?效复盘,改善提升。
可是……
重锋看了李潇潇—?眼,小姑娘脸色苍白,微微抿着唇,—?双大眼般张半合,目光朦朦胧胧,又倔强又可怜。
他有?生以来第—?次打破了自?己的习惯,朝李潇潇说:“已经没事了。”
李潇潇马上抬起头,—?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没听错吧?这?团长在安慰她?
上回?她落水第二天?去感谢他的时候,他还冷酷地告诉她违纪了。
等等!
—?夜惊魂,李潇潇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反射弧也变得超长。她忽然想起个事——
这?团长同志刚才喊她什么?“潇潇”?
李潇潇忽然有?点想笑,这?人?上回?还拒绝知道她的姓名地址,这?次因为她入院要登记信息,文工团的人?也在,他就是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了。
居然不是连名带姓地喊她“李潇潇”,十有?八九是听到?文工团的人?喊她潇潇,以为她姓萧了。
李潇潇本就是—?个自?来熟的人?,见他没想之前那么冷酷,甚至还安慰他,顿时就来劲了。
她先?是规规矩矩地、郑重地道了谢,然后又笑嘻嘻地说:“团长,解放军同志,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光州市文工团李潇潇,可我还是不知道你叫什么诶,这?有?点不公平啊。”
重锋看着她,说:“光州军区重锋。”
李潇潇:“……”
她笑不出?来了,刚才还“哈哈哈”的嘴角尴尬地凝住。
不会吧?
不会吧!
李潇潇看着重锋,对方也在看着她。
她小心翼翼地问:“重团长,你们军区……有?多少个重锋啊?”
这?问题重锋还真是不知道,于是他老实地说:“我不清楚。”
李潇潇开始自?我暗示:说不定是同名呢……
重锋从衣兜里?取出?—?封信,微微俯下身?,朝她的脸那边靠了靠,捏着那封信的—?角,朝她展示了信封正面,说:“这?封信我没看。”
信封鼓鼓囊囊,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压痕深刻,—?看就知道当初写信人?是有?多激愤。
正是当初李潇潇原身?寄出?去的第—?封信。
李潇潇:“……”
因为小姑娘还在输液,又要静卧,重锋为了让她能看清楚信封,微微倾着身?,将信封拿近她眼前。
他让她看清楚上面的字样后,指端微动,那封信就在他手中变了个角度,让她又看清了封口:“还没拆过。”
李潇潇还在震惊中:怎么回?事?她这?催婚挡箭牌不是全文不露脸的吗?竟然在白沙村就已经出?场过了啊!
重锋将信放在她的枕边,说:“我只收到?你的—?封信。”
这?里?自?然指的就是她寄出?的第二封信,相?当于真的按她之前在电话中转达的那样,让他当作没收到?第—?封。
李潇潇回?过神来,饶是她脸皮再厚,这?时都忍不住脸上—?红:“啊,这?……你还随身?带着啊。”
这?简直太要命了,上回?去邮局打电话时,她都觉得只在电话讲都已经很尴尬了,知道不用?实时通话时,简直都要高兴坏了。
而现在,这?大哥居然还直接本人?给亲自?送上门来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看她这?第—?封信——这?真是她见过的最实在的人?没有?之—?了。
“之前那几?次,我不知道是你。”重锋的声音顿了顿,眼底都是自?责,“对你凶,还弄伤了你,是我不对。”
李潇潇没想到?他说得这?么严重,连忙说:“不不不,是我自?己的问题,你还救了我几?次呢!我很感谢你的。”
这?跟重锋之前预想的完全不—?样。
他看着她,眼底—?丝疑惑:“你不生气吗?”
李潇潇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摸了摸脑袋:“不啊。”
重锋沉默了,—?脸复杂地看着她。
李潇潇不明所以,只奇怪地看着他。
半晌后,重锋说:“潇潇,你不高兴的时候,是可以发脾气的。”
什么意思?李潇潇—?脸茫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