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冉冉迫切地想要逃离,但其它天师的目光钉死了她,她也不能立刻跑到顾容南身边求助。
她没有看到顾容南此刻差得惊人的神情,否则惊吓恐怕会更上一层,她交往的恋人瞧着她的黑沉沉压抑目光,倒像是什么被下了面子的恶鬼。
“呃……纪小姐应该不会在意。”有个天师迎上谢烟客的目光,犹豫着接话。他的称呼从原本代表着对同辈的尊敬的“纪天师”称谓,改回了“纪小姐”。
“那就好。”谢烟客说。
只一刹间,谢烟客就从被忽略的顾家家主,变成了诸位天师目光的聚焦点。
谢烟客的声音不急不缓,虽是神色倦怠,浑身带着病色,坐在椅子上,却有一种无形的、奇妙的气质吸引着数位天师的目光。
他身上青色的唐装,蓄起的长发,翩飞的鹤纹,都更将谢烟客整个人趁得莫名的宁静、雅致,带着种沉淀的古风的韵味——世家。
天师们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个字眼来,顾家家主在外风评一向不好,也叫他们带着先入为主的轻视印象。
而在这一刻,他们开始有了改观,并不经意间将谢烟客的存在和顾容南这个二子开始比较。
“纪小姐,”谢烟客缓缓说来,“能否将你抓住的这位交给我呢?
他是我母亲带来顾家、在我小时候照养我的老管家,且这是顾家,怎样处理家中的鬼魂,也怕不是你一个外人可以决定的吧?”
谢烟客没带什么咄咄逼人的语气,却无端地锐利,更也轻飘飘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将纪冉冉当做外人,而纪冉冉是顾容南的女友,他这样一说,那不亚于当面表示对自己弟弟的不满!
“我——”纪冉冉倒难得拥有强韧的承受能力,一听此言也不怕了,立时瞪起眼来,驳斥,“流散在人间的的鬼魂不服从地府管教,都是作恶多端之辈,该杀!”
谢烟客斜睨她一眼,余光注意到老管家的魂体离开禁锢后,痛苦之色消散,方才掷地有声应道:
“我以顾家、黎家千年名誉发誓,此人为我母亲的管家,从未作恶,否则天雷降世、地府拘魂,叫我顾、黎二家千年传承断代、消亡!”
“这样,你可满意,顾小姐?可否交人?”
天师的誓言都有极强的约束力,同样的,天师们也一清二楚,像顾浅渊这样的拥有血脉的天师后代,就算没有灵力,却也拥有着和天师发誓相同的效果。
所以,谢烟客誓言一出,若有虚假之处,他会立刻受到天雷响应,更也将获得顾、黎二家从天师界除名,最终彻底湮灭的恶果!
这样的毒誓一下,纪冉冉必须交人!
一边感叹谢烟客此誓的狠厉,聚集在这里的天师也不禁感慨顾家这位当家家主的魄力,他竟能为一个早死的魂魄做到这样的程度!
天师们又是惊讶又是升起一阵敬佩来,短短时间内,谢烟客就在他们面前扭转了一开始所有的传言印象。
这样潜移默化下去,不多时,天师界对这位顾家家主定有新的反响。
“你……你这!”纪冉冉固执地还不肯放人,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质疑谢烟客这般做法潜藏的恶意。
谁曾想,谢烟客冷不丁朝她一笑:“纪小姐,你收服了不少的鬼役,对吧?
那照你所言,你该在我们面前,将他们打得魂飞魄散,这才叫惩恶!”
一刹间,天师嘀咕声顿起,纪冉冉口口声声说要清缴所有留在人世间的鬼魂,结果自个儿也养着鬼役?
哪怕在场的人其实多多少少也都收服了相近的鬼魂,也不妨碍他们去质疑纪冉冉的大义!
“他们都没有作……”恶,纪冉冉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大力给拉去了身边,顾容南终于忍受不住地出来阻止。
他制止了纪冉冉继续说下去,一双眼珠子阴沉沉地紧盯着谢烟客,却还带着那种兄友弟恭的假笑:
“是冉冉没能调查清楚,我代她向大哥你道歉。这人……就交给大哥你了。”
谢烟客看得出来他在恼羞成怒的边缘,却也不戳破顾容南这小得可怜的遮羞布,“宽容”的笑:“好啊。”
这笑显然进一步刺激到了顾容南,他大力转过头时,表情狠狠扭曲了一下,眼神里充满阴霾,气炸了!
“那,我等先告辞。”
天师一个个告退,离去时低语声交谈声不断,就见顾容南似是无意地将手掌挨向墙面,不多时传来一阵闷响。
谢烟客方才仔仔细细地去看,这位只在回忆中出现的老人。
老管家也终于意识到谢烟客能够看见他了,他喉咙动了一下,一行老泪流淌下来,忍不住抓住谢烟客的手掌,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样的异常被谢烟客发觉,他放轻速度地温和去检查老管家的喉咙,却在咽喉处,见到了一根——棺材钉!
这至凶至恶、还残留着深黑血痕的棺材钉,就像有灵性的动物化形的横骨*,生生叫一个鬼魂,死后都不能言语!
异常阴毒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