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照顾舒云章的经历并不多。
舒云章喝多了以后没什么话,甚至还记得沈在逃避和陌生人的交流,思路清晰地告诉代驾具体的停车位置,且下车之后脚步很稳,完全不像喝醉的人。
直到进了家门,舒云章跌进沙发里,沈在才确认他是真的醉了。
沈在走过去拉起舒云章的一条手臂,对他说:“进房间吧,外面冷。”
舒云章睁开眼睛,没有焦点地望着他的方向,片刻之后说:“好。”
但他的动作和他所说的又不大一致,舒云章分明还赖在沙发上。
沈在怕他越躺越起不来,拉着他的手臂往上拽。舒云章身高接近一米九,身材很好,但也很重,沈在拖不动他,一松手反而自己摔了,撑着舒云章的手臂跪坐上去,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疼得沈在皱眉,轻轻哼了一声。
“这也能摔着自己?”舒云章握着沈在的小臂把他撑起来,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手掌去碰沈在的下巴。
那里已经红起来了一小块,看着有些可怜。
“疼不疼啊?疼就拿冰块敷一下。”舒云章抬着他的下巴在灯下看了一圈。
沈在推了推他的手,舒云章便把他放开了。
“不疼,没事。”沈在说完,撑着沙发想站起来,但奈何沙发太软,手一用力就陷下去。
“好了。”舒云章握着他的腰,直接将他提了下去。
沈在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傻傻地看着舒云章,将舒云章逗笑了。
“不怪你,都怪我。”舒云章说完,沈在就匆匆忙忙跑了。
舒云章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沈在没有动静,他便起身进房间洗澡换衣服,躺上了床。
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间门被推开,沈在走进来看到床上裹着被子的一团,把手里端着的水很轻地放在床头柜上。
等到舒云章醒了之后,沈在再进去看,水已经被喝完了。
晚餐是沈在做的,他用完了冰箱里还剩的菜,弄出了一顿虽然清淡,但仍然很不错的晚餐。
舒云章睡得大脑昏沉,喝粥的时候动作很慢,让沈在以为是自己煮的时间过了味道不好,埋头尝了一口。
舒云章解释说:“是我昨天晚上临时有工作熬夜了。”
沈在将手边的温水推给他,他又看着沈在坦白:“我这几年工作上的应酬都很多,以后你不用管我。”
因为舒云章等待他的回答,所以沈在很仓促地就答应了,但一点也不走心。
不管是不可能的,沈在决定晚上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学习各种各样的解酒方式。
沈在因为想这个,又表现出走神的状态。
舒云章伸手勾过他的下巴,才让沈在的目光凝聚起来。
“真的不疼吧?”舒云章一边说一边捏了捏,“这样不会疼吧?”
沈在说“不会”,因为太快而被舒云章怀疑。
“不弄好可能会青的。”舒云章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于是沈在仔细感受了一下,说:“不疼的,没事了。”
“那好吧。”舒云章放开他,继续喝自己的粥了。
开学典礼当天,夏雪楠抱了一束鲜花送给沈在,成功让他成为整个礼堂最受瞩目的人。沈在非常无奈地接下来,理解母亲的心情,但也很害怕会因此有人和他搭话。
好在舒云章很快就问他:“重不重?”
沈在得救般点头,舒云章便接过了他手里的花。
开学典礼之后沈方成和夏雪楠就要走了,夏雪楠在车边哭得非常厉害,抓着沈在的手迟迟不松。沈在无法理解夏雪楠汹涌的情绪,连自己疼了也不敢说。
沈复和沈方成轮流安慰她,她才终于上了车。
舒云章和沈在站在路边看着车子开走,舒云章问:“还想家吗?”
“想的。”沈在诚实地说。
大概是沈在那时候眼神里的情绪很激烈,但自己没有意识到,舒云章轻轻拍了几下他的后背,安抚地将手掌覆盖在沈在肩胛骨的位置。
舒云章打开了沈在身上神秘的开关,他长时间垂着头,舒云章的手掌也不动,给了沈在一些宽大而温暖的感觉。
因为舒云章怀里有花,过了一会儿,沈在绕到舒云章的背后,伸手圈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背上。
幸好的是,沈复因为第一次来沈在的学校,找不到停车的地方,所以选择了很偏僻的角落。他们在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路上,沈在无声地抱了舒云章很久。
沈在分明在餐桌上和父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需要照顾,但被照顾得更多的仍然是他。
这一点在一学期快要过完的时候也没有改变。
正如现在,在需要穿羽绒服的季节,沈在因为激流勇进感冒发烧。
舒云章让他住进了单人病房,医生进来量了体温,说温度太高需要挂水,出去给沈在准备打针的东西。
沈在蜷缩在被子里,偷偷看了一眼舒云章的表情,总之不算很好。
舒云章走过来把他的羽绒服剥下来,问他:“里面的衣服湿了吗?”
为了不惹舒云章生气,沈在很认真地感受了一下,说:“之前湿了,现在好像干了。”
舒云章听完之后脸色更不好了,但也没有说沈在,只是抓着他一只手,手指探进他的毛衣里去摸。
沈在最里面只穿了一件T恤,舒云章摸到一手黏腻的冰凉。
“不行,脱下来换吧。”
“穿什么啊?”沈在问,连说话的声音都没什么精神。
“脱掉T恤就可以,空调开高一点没事的。”舒云章说。
沈在迟钝地反应过来,轻轻答应了一声,拽着衣服的下摆往上拉,脱到只剩最里面的那件衣服时,舒云章背对沈在坐在了病床边上。
沈在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迅速换好了衣服,整理衣领的时候摸到自己滚烫的脖颈,嗓子沙哑地跟舒云章说:“我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