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弟子,唯一的弟子。”云尘取出一截发带,白色,是他常用的,他只有出去的时候才会佩戴玉冠,平时大多都是用这根发带束发,他的动作很轻柔,声音却更轻,“你可敬我,尊我,却无需怕我。”
苏灼能够感觉到头上的动作,那微凉的手指在他的发丝之中穿过,然后为他仔细的束发。
一时间苏灼心思忍不住的纷飞起来,然而下一刻丹田内却猛的一疼,让他迅速恢复了清明。
是他的无情道。
而他的异样自然也引起了云尘的注意,他问道,“怎么了清鹤?”
苏灼后退一步,毕恭毕敬说道,“多谢师尊。”
他的声音清晰,仿佛刚才那一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气氛,四周的温度依旧冰凉。
云尘觉察到苏灼的情绪变化,那嘴角又抿成了一条直线。
明明刚才苏灼心思有过一瞬的动摇的。
是他哪儿做得不对吗?
书上明明就是这么写的。
云尘没想明白,却还是跟着苏灼出去练剑了。
此刻正是深夜跟黎明交替时分,苏灼就站在后山那块巨石上,不断的练习剑术。
其实苏灼的剑术已炉火纯青,到底是拜入他门下这么多年,又一直是在潜心修炼,不可能没有什么长进。
唯一不对的地方是,云尘发现苏灼的剑术似无情了些。
他使的是最基本的四时剑,此剑法算是剑道的入门剑法,以春夏秋冬四季为主,主要是用剑气让人感觉到四时的变化。
苏灼的夏秋冬剑法都使得不错,唯独到了春剑这一块,竟也夹杂着几分无情之气。
若非使剑之人是个无情之人,那便是使剑之人还未参悟春剑的诀窍。
是怎么回事?
云尘目光闪烁了一下,心下却忍不住猜忌起来。
苏灼不可能会是后者,四时剑不可能只有春剑无法参悟,那么也就是说,他的弟子是个冷情之人么。
什么都会骗人,剑术不会,尤其是在天下第一剑的眼皮底下。
苏灼并不知他师尊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剑术,他原本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才准备练习剑术。
近来他也能觉察到自己的剑道有一两分突破之势,只是无情道太过强悍,掠夺了剑道的先机,最多再有小半年时间,他就不能压抑住无情道在剑道之下的,那么他修无情道的事就必定会被他的师尊知道。
而目前他还没找到下半部无情道功法,也没有进入成熟期不敢贸然进行浴火之礼。
苏灼稍微有些急躁了,他的时间可不多,目前虽然沈笑天没拜入他师尊门下,但以沈笑天的天资,即便是在丹峰也必定是重点栽培的对象。
而他要试探沈笑天的底细,最好的机会就是两月之后的历练之中。
想到此,苏灼手腕一转,霞光剑划出一道虹光,仿佛穿破黑暗的一道光芒,然后苏灼收回了剑。
就在此刻,天边破晓,泛出鱼白之色。
苏灼感受到什么,朝着东方而看去,黑色的天空仿佛是放入水中的布料,随着水波轻动,缓缓褪出黑色,露出几分暗蓝色,然后再露出原本的红色。
一缕霞光从远处穿透云彩而落,正好落到苏灼的身上,他仿佛身上披着一层红色的轻纱,随着他的动作,那轻纱仿佛都能看到正在浮动。
苏灼上前几步对着云尘说道:“师尊,弟子练完剑了。”
云尘却是沉默着看了苏灼好一会儿,眼眸之中加深了几分颜色,他说道,
“你的剑道,不纯。”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灼握紧了霞光剑。
上一世他师尊说这句话后,就将他轰出了玉竹林。
原本他已做好了被轰出去的准备,却发现云尘缓缓朝着他过来,然后伸出手拿过他手中的霞光剑,他们指尖擦拭而过,他听到师尊的声音。
【清鹤,我很伤心。】
苏灼猛的一愣,是他听错了吗?
为什么他的师尊会觉得伤心呢?
他回过头看向自家师尊,却发现云尘拿着霞光剑,站在巨石之中,风起,吹起他的发丝,他的面容却无比坚定,他的背后就是万千霞光,他逆光而站,却不能叫他身上染起任何温度。
云尘嘴唇微动,声音无比坚定。
“清鹤,看清楚了,这才是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