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目有些诧异,问道:“哪不对?”
岑七公子道:“就算柳州城里的高巡按气得一时发了疯,可他毕竟是六首状元出身,又是高阁老的侄儿,哪怕只论其在家中所受的熏陶,就不可能蠢到过了一夜还没醒悟过来,可是官军依然对我们穷追不舍,直到昨晚追上我们的营地,这是为什么?”
那土目迟疑道:“许是他读书读傻了……”说着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太牵强了,实在站不住脚,又补充道:“又或许是传令兵追不上官军大队?毕竟那些传令兵之所以平时能跑得快,是因为有好马,可是咱们这次是把官军往山里带,这大山之中骑马还不如走路,他们也快不起来,如此,追不上大部队也是可能的。”
岑七公子却摇头道:“官军这次为什么跑得这么快,即便我们进了山,他们的速度也没有慢下来多少,我们前后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官军居然就追上来了……以你的经验,广西哪支官军有这样的能耐?”
那土目听岑七公子如此一说,也不禁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沉吟着道:“七老爷说得有理,这支官军是有些不对劲,不管是柳州卫还是在柳州轮戍的班军,都不可能跑得这么快、这么远,这么说来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支官军并非是原本驻扎在柳州的官军。”
岑七公子忽然再次一扬手,把队伍停了下来,思索了一下,道:“如果不是柳州官军,柳州城里昨日还有什么部队?”
那土目似乎想起了什么,睁大眼睛道:“桂林左卫和高巡按带来的家丁。”
岑七公子冷冷地道:“桂林左卫就能跑这么快、这么远了?我看昨晚那支部队必然是高务实的家丁,只有他的家丁,才会如此卖力的执行他的命令,不折不扣!”
他顿了一顿,又道:“况且我此前就听说,高家家丁全部配备了大明朝廷最好的鸟铳‘隆庆二式’,这必然也是他们敢以弱旅追击我们的信心所在。”
那土目不屑地道:“隆庆二式的确不弱,从前次刘制军调广东鸟铳兵来平八寨之乱就看得出来,他们列阵野战很有一套。不过,那只是列阵野战,到了这广西大山之中,若是在山林里开打,可摆不出什么阵势来,这鸟铳再厉害也只是摆设,到时候拼的还是老三样:步法、刀法和悍勇,而这三样……我广西狼兵谁都不惧!”
岑七公子面露微笑:“很好,岑昭,你现在比以前可是进步多了,看来随官军一起出征,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可以做到知己知彼,而不是坐井观天。”
岑昭被他夸奖,心中高兴,但还是颇为沉稳,只是抱拳一礼,道:“这都是七老爷的栽培,小的感激不尽。”
岑七公子点了点头,忽然道:“传令,咱们也回去。”
岑昭一愣:“咱们也回去?回哪?昨天那里?”
岑七公子露出笑容,颔首道:“不错,咱们也去找人。”
“咱们也找人?”岑昭眼珠一转:“七老爷的意思是,抢在黄虎之前找到黄芷汀,然后……”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但岑七公子却摇头道:“黄芷汀也可以找一找,但我主要是想找昨晚失踪的那位。”
“一个秀才?”岑昭迟疑道:“就算七老爷觉得他有些才干,小的以为也不必冒这样的大险……”
岑七公子刷的一下又打开了他那把描金乌骨扇,轻轻在胸前扇了几下,眸中露出一抹异彩:“怕就怕他不是什么小秀才,而是一位大状元!”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