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赵贞吉总觉得高拱对吏治的一些改革,都是闲得没事做,张扬自己的声威罢了,除了闹得百官胆战心惊,什么效果都不会有。
至于为什么李春芳只是出主意,而要赵贞吉去联络陈以勤,其实原因很简单:赵贞吉和陈以勤属于“乡党”,也就是二人都是四川人。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情况并非后世独有,历代为官者,都很容易因为同乡而形成乡党。
李春芳对赵贞吉道:“高、张有今日之势,无非昔年裕邸之旧情,圣上念旧而已。而松谷公(陈以勤号松谷)昔年亦裕邸旧臣,观我等今日之弱,所缺便在旧情二字。是以,若能说动松谷公与我等保持一致,内阁便能再获平衡。”
赵贞吉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陈以勤也曾经长期担任裕王讲官。而且他还知道陈以勤当年有为了保护裕王,曾经智斗严嵩、严世蕃父子的一大功绩。
世宗当时仅余二子在世,因此建有两个王邸,却不肯立太子,故对东宫太子位的争夺激烈。严嵩父子那时也有更换裕王“实际储君”之位的阴谋。有一天,严嵩派其子严世蕃问陈以勤:听说殿下近来有些迷惑,不知对他的老子说了些什么?
陈以勤以十分严肃的态度答道:“国本早就默定了。裕王生下来就取名载垕,垕者从后从土,首出九域,此君意也。”
因垕字是土字上有一后,后在远古是国君的称谓(无风注:夏朝的国君称“后”,故又称夏后氏。),后在土上是表示君有大地。中国这块大地又被古人理想为九州、九域。故陈以勤将垕字作了上面的解释。
当时陈以勤接着又说:“其他王子殿下的讲官都是检讨担任,独裕王的讲官兼用了编修,这就是相辅的意思。裕王殿下还常说今首辅(即严嵩)是治国的能臣。你从哪里接收到这些流言蜚语。”陈以勤一席话说得严世蕃无言以对,只好不声不响地走了。
在李春芳与赵贞吉看来,高拱固然是隆庆最为认可的老师,但陈以勤也为王师九年,对裕王竭进了保护之力,以隆庆帝的为人,也一定会照顾他的面子,如果他肯站在自己这一边,内阁必然重新形成均势。
不过意外的是,赵贞吉在拜访陈以勤之后,陈以勤一听他说明来意,面色就十分难看,收敛了笑容,半晌无语。
赵贞吉心中急切,追问之下,陈以勤忽然愁容尽去,哂然一笑,道:“大洲公,你我是乡党,高张与我乃是旧僚,如今事已至此,以勤左右无从,惟求一去也。”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