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鹿儿岛的警察展现出了极高的工作效率,把现场收拾干净整成了灵堂。
和马严重怀疑,日本警察这是平时设置搜查本部的过程中练出了特别的场地布置技巧。
日本警察遇到大案第一个动作都是设置搜查本部,先选个大的地方,重新布置出一块办公场地来。
这个习惯可能延续自战国时代。战国时代大名打仗,开打之前要先设置旗本,也就是在战场上圈一块地方出来,大名稳坐中军。
总之警察们使用自己的“专业技能”把会场收拾完后,和马穿着南条家送来的西装,以最后的入室弟子的身份坐在门口的桌子后面,旁边是换上了黑色振袖和服的上泉老太太。
“我用毛笔写了你的名牌,挂在道场里了。”老太太小声说,“来宾一进道场大门,一准能看见。”
和马点了点头。
老太太这样做,等于实锤了和马是上泉正刚正儿八经的最后一名入室弟子,这个消息很快会通过来哭丧的大人物们传遍整个日本剑道界。
老太太继续说:“今天只是第一波,真正的法式要等七天后,你可不能走,他的入室弟子就剩你一个了。”
和马心想我傻了才走,这多好的混脸熟的机会。
而且可以见到全日本的剑道名人,遇到北辰一刀流的免许皆传还能约个时间让人家指点一下自己。
自从刷保奈美没什么经验值之后,和马的北辰一刀流等级就像陷入了泥泞之中,涨得贼慢。
反倒是保奈美她们这些徒弟,靠着刷河马经验蹭蹭涨。
老太太又交代了一系列接待的注意事项。
和马虽然自己没经历过日式的丧葬,但是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原主自我了断之前刚好作为长子主持了爹妈的葬礼。
所以现在和马把这段记忆从脑海里翻出来,复习了一下,就懂了。
上泉老太太交代完,长叹一口气,向后靠坐在椅背上,然后用手按住肩上的伤。
“您没事吧……”
“没事,昨天被砍的时候我躲了一下,要知道我以前也是练剑道的,这么多年没练了,没想到身体记忆还在,还能救自己一命。”
老太太露出自嘲的笑容。
和马:“这就好像骑自行车,学会了以后就一直都会。”
“差不多吧。”
老太太抬头看着天,忽然想到什么,便问和马:“说起来,你家的道场在东京,占地很大吗?是那种小道场还是……”
和马回忆了一下自己家的面积,于是今年春节前大扫除的记忆浮现出来。
因为家里太大,而且那时候还没有来打工赚房租的高见泽学姐,所以阿茂和千代子两个人吭哧吭哧的搞了一整天,还没打扫完。
最后和马这个考生看不下去了,扔下书本过来帮忙,总算才没有拖到第二天。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千代子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回忆过后,和马回答:“还挺大的,不但有道场和配套的库房、还有给入室弟子用的房子,足足五间。”
其实和马说少了,没把阿茂住的那个门房一样的房间算进去。
根据和马的回忆,以前道场还有个给徒弟换衣服淋浴的房间,后来没徒弟了就拆了水管改成了储物间。
上泉老太太皱着眉头:“还挺大的吗?不应该啊……北辰一刀流的大道场,在东京的……我应该听说过才对啊。”
和马一脸尴尬:“那个……我家是天然理心流。”
上泉老太太皱着眉头看着他:“真的?”
“真的。”和马苦笑道,“但是我学习理心流一直学不过妹妹,所以就开始学别的流派。我妹妹确实是正统的理心流传承。”
但是,千代子最近练剑道都是跟和马练的,所以也开始后滚翻什么的玩得飞起。
理心流在桐生这一支,大概是没了。
上泉老太太显然进入了回忆模式,她双眼看着天空,没有对焦,嘴里念叨着:“理心流,桐生……等一下,你爷爷是不是叫桐生达雄?”
和马点头:“是啊,您认识?”
“我打败过他。”上泉老太太轻描淡写的说,“那时候他号称花剑客,到处拈花惹草,然后惹到我身上来了,于是我就打败了他。”
和马:“啊……这……”
“他居然真的有道场啊,我以为是为了泡妞吹的牛呢。”
和马一脸尴尬:“确实不是吹牛。但是……我家道场从爷爷那一辈开始就衰落了,我记事的时候就没几个徒弟。”
“这样啊。”上泉老太太摇了摇头,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他能有你这样的孙子,说明桐生一脉命不该绝。”
不不,其实已经完蛋了,要不是我逆天改命,道场已经没了,千代子也不知道被卖到哪个极道的马栏去……
和马当然不可能把这些说出来,只能在旁边附和着老太太。
这时候,越过门口的矮墙可以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在门前停下。
“扶我起来。”老太太说。
和马把老太太扶起来的当儿,轿车车门开了,下来的人让和马愣住了。
南条保奈美的爷爷南条广下了车,扫了眼小院,最后目光落在和马身上。
老头子一身黑色的和服,胸口别着白花,明显有备而来。
“这位是?”上泉老太太直接问和马。
和马:“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徒弟南条保奈美的爷爷,南条财团的董事局主席……”
南条广大步流星的进了院门,对上泉老太太鞠躬:“上泉太太,非常抱歉没有预约就贸然来访。”
上泉老太太挥了挥手:“无妨,毕竟是外子的入室弟子的关联人士。请在这边签名吧。外子还没有化妆,所以今天你只能隔着一层布看他。”
南条广严肃的点头,写上名字之后,回头示意跟班把花圈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和马秒懂,这个花圈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后来者都能看得到,知道他南条广来过。
老头精的啊。
这时候保奈美迎出来:“爷爷,你怎么来了?”
“我看中的孙女婿候选的师父过世了,我怎么能不来。”老头如此说道。
保奈美脸一下子红了:“爷爷,还没有确定呢。”
南条广瞥了和马一眼,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