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方义昭对荒卷说:“看你对他很熟,要不你去应付他?”
刑警们都不喜欢应付律师的工作,大部分对这些法律豺狼都有很深的成见。
毕竟自己辛辛苦苦搞到的证据,可能因为这帮豺狼一句“异议”就变得毫无价值。
辛辛苦苦抓回来的嫌疑犯,好不容易坚持到起诉,结果最后被大状们弄了个“无罪释放”,这感觉可不是一般的糟糕。
尤其是看到报纸上连篇累牍的吹嘘“金牌大律师”的时候,感觉会加倍的糟糕。
在那些报道里,刑警们可是彻底的反面人物,处心积虑要把无辜之人送进监狱的坏蛋,而律师们就像是骑着白马的勇士。
律师们在刑警这里想有好名声都难。
当然个别经常帮警察处理问题的律师另算。
岛方义昭当然乐得把和律师打交道的事情推给别人。
虽然他和白鸟晃都是警部,但现场勘察这种事情,当然是一课主持,理论上讲应该他去应付律师。
荒卷摇头:“我要从后门离开,拿着这个。”
说着荒卷又把手里装在证物袋里的理疗仪晃了晃。
“多三郎会留在这里,他经常会发现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放心,他不会干扰你们的搜查行动的。”
荒卷话音落下,岛方义昭伸长脖子看了看屋里正在用镊子不知道在捡什么东西的古萨多三郎。
“好吧。”岛方义昭点点头,然后站起来,“我去看看大律师有何贵干。”
本来已经转身往后门走的荒卷听了这话回头说:“柴生田久不是大律师,但是……不要因为他名头不响就轻视他,会吃亏的。”
岛方义昭竖起大拇指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后一课的警部走向正门,gongan的特务走向后门。
站在两人中间的白鸟若有所思的抽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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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方义昭见到柴生田久,第一印象是“果然是个律师啊”,这个人的外表就给人一种“他是律师”的感觉。
“我是负责现场的岛方义昭,请问有何贵干?”岛方也不拿警察手册证明自己身份,就这么双手抱胸,摆出一副不欢迎的架势。
刑警对律师,就该这样。
柴生田久毕恭毕敬的递出自己的名片:“我是柴生田久,34岁,是律师。”
“我知道。”岛方义昭虽然一脸不耐烦,但还是接过名片。
日本这里特别讲究形式主义,别人递名片一般都得接,哪怕接了就转身扔垃圾桶。
不接名片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不然这梁子就结下了。
当然了,如果拒绝接受名片这一方地位高非常多,那又是另一种情况。日本这边地位高就真的是大爷,大爷让你圆,你就不能方。
岛方义昭只是个警部,还不是职业组的警部,而律师怎么说也是大学毕业,所以不管多不欢迎柴生田久,他还是要接一下人家的名片。
岛方义昭接过名片,随便往口袋里一插,问道:“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柴生律师。”
“岛方警部,我受URB乐队委托,代理他们相关的一切法律事务。同时我也是这个练歌房的业主的法律顾问,你们搜查的时候,我有权利在场。
“放心,我不会干扰现场搜查的。”
柴生田久流畅的说完这一串,语气非常的谦和。
岛方义昭微微蹙眉,他其实不太怕像古美贤治那样的大律师,这种大律师趾高气昂,出招都明着来。
而柴生田久这种把姿态放得很低的律师,经常会让人措手不及。
岛方义昭严肃的说:“你可以进去。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做出可能破坏现场的举动,我会以妨碍公务的名义驱逐你,视情况我会提起诉讼。”
其实并不会有诉讼,一般人不会闲着没事起诉律师。
柴生田久点头:“我明白,我就站在旁边看着。您可以去查看我的履历,我入行十多年了,风评良好。”
岛方义昭这才点点头,回头一指守在门口的刑警:“你跟着柴生律师。”
守门的一般都是菜鸟,这大兄弟突然被点将一脸懵逼:“我吗?”
“对,你。跟着柴生律师,不要让他碰屋里的任何东西,他去上厕所你也去,我要你形影不离。”
菜鸟刑警点头:“好。”
岛方义昭直接扔下柴生田久,向练歌房大门走去。
柴生田久走向指派来监视自己的菜鸟刑警,递出名片:“我是柴生田久,34岁,是律师,请多多指教。”
“啊,您好!”菜鸟刑警收下名片,然后手忙脚乱的摸自己的名片,摸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是警察,一般不带名片,而是用警察手册来证明身份,于是他拿出警察手册,“我叫毛利,22岁,是刑警。”
“毛利刑警,请带路吧。”
“哦好,这边请。”
柴生田久一边往练歌房里走,一边跟毛利刑警聊天:“我印象中,负责在现场守门的都是穿制服的警察啊,毛利刑警明明是穿风衣的,为什么也守门?”
“啊哈哈哈,我是新人经验不足嘛,而且又是这种大案。”毛利刑警用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而且我的专长是柔道和射击,守门也算是发挥我的专长。”
“柔道和射击啊,这种专长一般会进入机动队吧?”
“机动队快裁撤啦,呃,我是说有这样的传闻,以后有可能参照GSG9的模式建立反恐特遣队,到时候我想去再考不迟。”
柴生田久:“诶是这样啊。”
有时候只要说“诶是这样啊”就能自然而然的把对话推进过去,不过这种技巧一般都是女孩子们在用就是了。
柴生田久就这样一边和菜鸟毛利刑警闲聊,一边进了练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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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生和马接下来几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到学校上课。
连续杀人案仿佛成了和他不相关的事情,除了每天早上在报纸上看看最新的报道之外,再无半点瓜葛。
和马也不知道搜查练歌房的后续怎么样了。
他有想过打电话去问白鸟刑警,但是自己一个大学生,打电话到警视厅总部找一个职位不算低的老刑警问一起受到全社会广泛关注的大案的案情,总觉得哪里不对。
最后和马决定先不问,反正有进展了白鸟刑警大概率会通过锦山平太把消息递给自己。
而和马这边的个人搜查进行得也很不顺利,北川沙绪里带着和马跑了几个别的乐队的据点,无一例外都人去楼空。
这天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和马正准备继续出发去找北川沙绪里,同班的藤田进跑到他跟前。
“哟,感情出问题了?”藤田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已经扔下和马往阶梯教室门口去的神宫寺玉藻,“我看着呢,你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和她一起放学了。”
和马看了眼藤田:“所以?那又如何?”
“如果你们已经结束,我可就要出手了。”
和马笑了。
他其实有点期待看玉藻怎么玩弄小男生的纯情来着。不过那太不人道了,于是他扭头喊道:“鸡蛋子!”
玉藻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和马。
和马给了她一个飞吻。
玉藻笑了,也回了个飞吻,然后继续往门口去,辫子晃呀晃。
和马看着藤田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藤田进支吾了一下,说:“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她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虽然装扮土了点,但是这是东大,很多人就喜欢这麻花辫黑框眼镜,有文学气质。”
和马:“我还没有不自信到那种地步。当然,你要是想试一试,可以尽管试,我只是她的师父,她还是单身。”
藤田进一脸“你特么在玩我吗”的表情看着和马。
和马耸肩,站起身背起书包往教室门口走。
藤田进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和马的脚步,说:“既然你和神宫寺同学不是情侣,那你来参加下联谊呗。你每天下午跑那么快,也不去剑道部,都干嘛去了?”
和马这些天搞个人调查,跟剑道部一口气请了一星期的假。
平中实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不但没说啥,还叮嘱和马要小心,注意个人安全。
和马正要跟藤田进解释自己是跟另一位美少女约会去了,冷不防听见人喊:“呀!”
和马以为有妹子被非礼了,立刻扭头循声望去,身体已经做好了英雄救美的准备,然而他看见几个女生拿着一本杂志,像追星族一样看着这边。
“是他!”为首的女孩子喊,“他刚刚从法学楼里边出来!”
和马隐约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
那杂志,不会是周刊方春吧?
几个女生向和马跑来,随着距离的拉近,和马看清楚了,那确实就是周刊方春。
封面远看很像终结者2的名场面:拿着散弹枪骑着帅气摩托的施瓦辛格。
——卧槽,他们这都拍到照片了?
和马这个时候,心中的佩服远大于不满。
人家这都能拍到照片,那也是一种本事,是狗仔里的战斗狗。
这可是1981年,没有手机这种便携式照相设备,也没有可以方便跟踪拍摄的无人机。
三个不认识的女孩到了和马面前:“是桐生和马君吗?”
和马点头:“是我。”
“可以给我签名吗?”中间的女孩不等和马回答,就把杂志递到了和马跟前。
和马这才仔细看了眼杂志封面上的自己。
这……是我吗?我有这么帅吗?
和马一直对自己长相的认知就是“普通”“大众脸”,不丑也不帅。
但是这杂志封面上骑着哈雷摩托、胳膊下面夹着“骑枪”的年轻人,帅得和马都不敢确定这是自己了。
和马再仔细看,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了:尼玛的,这个照片的脸是重新画过的!
这个年代没有PS,但是技法高超的冲洗人员可以在底片上补画东西。
当然,技法高超的才敢这样做。
不然成品看起来就会很怪。
仔细想想,以这个年代的摄影技术,黑暗条件下不用大灯补光本来就很难拍出好照片,不做一些“特别处理”根本不会有这个效果。
处理这个照片的人技术非常好,这张画出来的脸虽然比和马的脸帅气了好几倍,但居然基本的特征跟和马的脸差不多,能认出“这是桐生和马”。
因为和马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来找他要签名的女孩小心翼翼的开口:“桐生君?”
和马:“签名是吧,等我拿笔……”
“这里有这里有!”左边的女孩递过笔。
和马接笔的时候,女孩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和马的肌肤。
然而和马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正在考虑怎么把名字写得帅气一点。
写完之后,拿着杂志的女孩说:“桐生君!惩恶扬善要加油啊!”
“诶?啊,哦,好的!”和马点头。
“也来给我签一个吧!”右边的姑娘拿出装饰精美的记事本,翻开来。
和马趁着她翻页的时候瞄了眼记事本里的内容,发现每一页都贴着从报纸或者杂志上剪下来的明星的照片,有些已经签上了明星的名字。
好家伙,这是在收集明星签名吗?
女孩翻到了空白的一页,指着右下角:“签这里!”
和马挑了挑眉毛:“我怎么没照片?”
“还没有来得及剪。”女孩露出害羞的笑容,“没事的,我已经买了三本杂志,一定会剪一个最完美的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