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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月落乌啼(2 / 2)


派人跟着她,原来是因为怕她闯祸。更丢人的是,她今天也真的算是闯了祸,就更显得想入非非,没有分寸了。

她觉得没面子,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皇帝对她的否定与警醒上,却没注意听皇帝最后加的那句“有时候不是朕一心偏袒,就真的能够服众的”,也就没发现皇帝的潜意识里其实打算偏袒她。越想越丢人,忍不住地拿手去捂脸,好像不被他注视着,就能缓解一些她的无地自容似的。

皇帝发表完自己的言论,自觉完成一桩大事,给自己派人跟着她找了个好的说辞。这样一来,她应该就不会对他有奇怪的看法了吧。

他有些欣慰自得,去瞧她的表情,却见她用手捂着脸,变得一言不发了。

清浅的手指纤长,脸蛋又玲珑,两只手捂在脸上,他便彻底看不见她的表情了。

“你怎么不说话?为什么捂着脸?”他疑惑道。

清浅想回答,却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哽咽。她既讶异,也对自己不满。自己素来不会对小事多纠结,她也认为自己是个宽怀的人,可没想到被皇帝说了两句,她就想哭了。

眼前这个人,明明精明又危险,但她却好像对他讨厌不起来,还会因为他对自己的负面看法而伤心。大事不好了。

自我厌恶充斥着她,她此刻也顾不得“皇帝问话必须回话”的礼数了,一味憋着不说话。因为她只要一说话,就会被他听出来带着哭腔了。

皇帝见她不答,也愈发地急。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了?

他一味担心,没顾上太多,伸手去拉她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拉下来,看看她到底怎么了。皇帝的手大,可以完完全全环握住她的手腕。握住的那一瞬,感觉掌间的皮肤像被烫了一下似的。触觉被无限放大,他能体会到她肌肤的细腻,甚至错觉自己能感觉到她肌肤的纹理。

女孩子的力气小,即使他极力放轻了动作,也轻而易举地把她的手拽了下来。他立刻放开她的手,一抬眼,见她眼圈和鼻间微微泛红,抿着嘴泫然的样子,霎时慌了手脚。难道是被他说哭的吗?自己的语气有那么严厉吗?

他怀疑问题在于自己身上,可他帝王的尊严又不允许自己转眼就收回自己说的话,直接去安慰她。

“怎么了?哭了?”他默了默,开口问道。

这时候不能哭出来。真的哭出来就算是承认了自己的想入非非和软弱。清浅用力吞气,感觉一口哽咽噎得气管发胀生疼。她捯了两口气,这才开口道:“是臣女失仪了。陛下教训得是,我也确实莽撞。打今天起,臣女一定自省,不该去的地方不去,不该出门的时候不出门,绝不会给陛下添乱的。”

她说着十分得体是识时务的话,低垂着眼,一副乖顺的样子。皇帝与她坐得很近,甚至能听到她不稳的呼吸声,但却又觉得她那么遥远。

屋里的灯火打了个晃,摇摇曳曳的。春晖堂的厅里摆了个彩漆边座嵌点翠屏风,二人的影子刚巧映在上头,烛火恍惚间,影子的轮廓也跟着模糊而朦胧起来。室内仿佛蒙了层薄薄的雾,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却又让人看不清楚。

“你哭了。”他蹙眉看着她。

“臣女失仪,罪该万死。其实本来,今天的事情臣女就该领罚的。臣女愿意自请思过,闭门不出,等回了皇宫,再去向太后娘娘请罪。”

“你这是怎么……”

皇帝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情绪如此低落,想要问出原因,却又不得要领。眼见她要自己领罚,他感到无奈而挫败。可她又提起太后,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在试图拿太后压他一头似的。

像是纠成一团的丝线,理不清,解不开,眼前渐渐缭绕起来。许多思绪和顾虑交织冲撞在一起,纷纷扰扰。皇帝感到头疼,似乎是劳心了一整天,疲惫忽然涌上来了。

他抬手捏捏眉心,半阖了眼皮,叹了口气道:“今天太晚了。朕累了,你也先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谈。”

清浅点点头,拢袖起身,躬身端端行了个蹲礼,垂眸道:“臣女恭送陛下。”

皇帝去看她,她月白色的衣袍随着她的动作轻晃起来,轻软而服帖的衣料打了褶,留下一道浅浅的皱痕,

他抬手想去把那皱痕抚平,却又发现她距离自己有些远,即使伸手,也触碰不到。

“……”抬起的手又轻轻放下,他微微垂着眼,半遮住了眼眸里倒映的烛光,“朕走了,你也早休息。”

福全在外头候了半天,眼看天色越来越沉。今天晚上似乎是起了雾,遮住了月亮,只怕明天要变天了。

他正抬头看天,只听春晖堂的门吱呀一声响。转过去一瞧,是皇帝推门出来了。乔姑娘低头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两个人都垂着眼不说话。

看这情形不好,只怕出了什么意外啊。两个人吵起来了?

福全不敢出声问,这时候问,那就等于自已往刀口上撞。他避重就轻,试探着向皇帝请示:“陛下……是要回三事殿吗?”

好在皇帝似乎并没有震怒,只是说话时的语气又缓又轻,似乎是累了:“回吧。”

黑漆漆的夜路,全凭福全手里的灯笼照亮。那灯笼自然不可能有多么明亮,只能照得前路似暗非暗的,看得愈发心烦。好在春晖堂离三事殿并不远,不到半炷□□夫,也就到了。

皇帝踏进了殿内,命人把灯都点上,随后移步到书案后,盯着多宝格上的一个匣子看。

寻常来说,皇帝是不喜欢身边伺候的人太多的,晚上回了殿,一般也会把侍立的人打发出去。福全跟了皇帝许多年,在体察皇帝细微意图方面十分在行。不把人打发出去,说明什么?说明需要有人在他身边。为什么要有人?为什么不能是物件?那自然是因为人能说话交谈。

福全眼睛尖,记性也好。皇帝盯着的那个匣子,可真是眼熟。上回皇帝从乔姑娘那里回来后写了幅字,就是装在那个匣子里的。

唉,一遇到乔姑娘的事,皇帝的一举一动就变得十分明显易懂。从前那个城府深远,满腹心思的皇帝不见了。

福全适时地凑近了些,以备万一皇帝有什么吩咐,他好立马就接住。

果不其然,皇帝开口了:“福全——”

“奴才在。”福全高高拱起手,和声应道。

“朕有件事,”皇帝仍然盯着那匣子,“你尽快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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