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这法宝无影无踪,实在难以对?抗。”
随着一声禀报,银光影影的轻铠战士分出一条道来,一人横若无人般御剑上前,正正好站在这边界线边上,既不会触及国防警报,又足以环顾战场,分析对?策。
一时间,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一袭精良的银铠的庄侪,端着英俊精致却又冷若冰霜的长相,冷眼环顾一圈倒地的卫士,总之心情绝对?算不上游刃有?余。
紧接着,再上前的便是庄侪本人了。
他像是发现?此法宝的奥秘,并没有?卯足劲往城墙前面冲,而是御剑浮至上空,试图高于城墙后再越墙进入城内。就连青山也不得不承认,庄侪实在是聪明——如果法宝是这堵城墙,那?只要避让不正面交锋,不就可以了吗?
可下一秒,战况的突变狠狠地打了他们这些外乡人的脸。
只见庄侪好不容易升至半空,正打算御剑前行的时候,城墙缝内的“眼睛”就灵活地转了个方向,竟然像开启了灵智一般懂得掉头?向半空中的人开火。
那?些透明又蕴含高灵气?能?量的光波枪子弹密集地落在庄侪身边,均被他用仙体感应闪身躲避,见数量太?多?局势不利,便连忙退到界限外。
可明明刚刚军队退出后,就都停火了的“眼睛”,却没有?因为庄侪后退而停止攻击。不知从城墙何处传出一道贯彻全城又不含感情的女声:
“发现?庄侪,必杀无疑。”
“发现?庄侪,必杀无疑。”
“发现?庄侪,必杀无疑。”
一连重复三遍,损得很。
这声通报无疑刺激到神经质的庄侪了。但他无论御剑去哪,都会引来无数波看不见摸不着的攻击。
落枪点?之密集程度难以形容,哪怕他靠仙体感应到攻击轨迹,也来不及躲避,竟然在半瞬呼吸内被打中好几次。
众人紧张地看着城墙外的景象——狂怒中的庄侪气?场强大?得让人喘不过气?,在无数攻击中苟活的他宛如鲜血铸成的野兽,浴血搏杀。
“庄侪真?强啊…”
这是房珂的感叹——明明先?头?面对?法宝时,铁剑战士一打便死了,而庄侪却能?在无数攻击中维持战况的稳定?,不慌不忙。
“还好进城的时候有?听?话做登记。”
这是青山的感慨——要知道他们进城的时候,觉得此城奇怪拒做登记的想法曾一闪而过。也幸好听?话了,要不然被炮轰的人估计就是他们飞雪教了。
再看回庄侪,无人不被惊吓到——仅仅几瞬呼吸的时间,他那?身轻铠均被打落,全身被血水晕染,活像是从血污池内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他就这么周身凄惨的,半睁着淡漠的眼睛,似全神专注地紧盯防御这些“眼睛”。等再举起剑,就干脆放弃防御,以亲身抵御攻击,再挥尽全身灵力,朝那?些“眼睛”攻击回去。
“啪——”
两股能?量如同潮水般交会,在城墙外卷起名为你死我亡的旋风。此时黄昏已下,天地间因为这巨大?杀气?而变得天昏地暗起来。
“啪——”
又一声,这次轮到成排“眼睛”因为庄侪的攻击碎裂掉。
既然发现?法宝可破,庄侪便摇身一变杀红了眼的恶魔,不顾身体伤害不断挥舞手中长剑,一道道蕴含金光的剑气?斩裂空气?,最终落在城墙缝内。
那?无形的攻击被杀气?一度撕裂,又重新开启,再遭斩杀,周而复始。
等庄侪再次落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浑身是伤面带灰青,还差点?因为脱力而跪地。
他挣扎地仰起头?,望着再无“眼睛”的城墙,冷笑了声,像是在说:就这?
高台上,老猪快心疼死了,嘴里一直叨叨:“哎呀,心疼死我了,这些修起来可费劲了!”
众人不解,按此情景,应当是庄侪大?获全胜,怎得轮回之地的人还不赶紧紧张起来?可城内人莫名的淡定?,还是感染到他们了,一时间大?伙情绪复杂,眼巴巴地看着庄侪一步一步缓慢朝城墙走来。
突然,“轰隆!”一声闷响,地表蓦然塌陷,大?片的地面龟裂坠落,只见下方竖立无数“眼睛”,绵延数千米的法宝铺陈,齐齐对?准庄侪和他的军队。
“再靠近,格杀勿论。”
城墙依然回荡着这句话。
可任谁看都知道庄侪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无灵力去对?抗法宝了。他定?定?地站在界限外,不言不语,眺望城内高楼。
谁能?想到,刚刚他这番浴血搏杀,奋力拼搏,竟然还只停留在界限外,压根靠近不了轮回成附近。谁又知道,城墙内的攻击打消了,地面的攻击打消了,天上还会不会有?,城内还会不会有??
房珂青山面面相觑,一股后怕涌上心头?——他们竟然在如此危险的城镇内,放松警惕地游历看巡演。
简直是不要命了吧…
咚咚——闷沉的铜钟被巨木撞响,那?不断回旋于四周的沉重声响在熄火的战场上传出千里远。随之而来的,还有?狐狸的传呼声,“主宰驾临,噤声。”
一项漆黑轿子悄无声息停在了高塔最高层,沉寂而又诡异。
庄侪冷脸,强撑着重伤之躯高声呼唤:“是你?”
语气?间出人意料的熟络,让人无法不去多?想轮回成主宰和庄侪之间的关系。
还是那?道温柔女声,说:“人会死而复生、生而复死,但绝不会死。”
“哼。”庄侪对?这话不屑一顾,“我早知你没死。”
——因为他们的姻缘红线,还连着呢。
在庄侪的视线里,他手腕上的红线拉的细长蜿蜒,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而这红绳的终端最终连向十五层高塔的轿子内,随着轿内人行动而牵动此线有?些许晃动。
青山抬头?,从上至下观察着轿子,原以为不会有?人出来,可不带一丝预告的,那?被唤作主宰的尊贵女郎便径直出轿露脸了。
傍晚清冷夜风拂过她满头?秀发,将发尾带起一个小弯弧度,那?一张想象般冷漠到近乎淡漠的绝代容貌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融入夜色之中。
一束月光穿过层层阴霾乌云打上其身,她整个人似笼罩了一层柔光,双眸像覆了一层朦胧雾霭的光芒,揉和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表情,简直美得恍人心神。
可如此美人,依旧没能?博得庄侪一丝一毫的怜惜。
只见他在呈书?现?身后,面容像是被冰雪覆面一般寒意,远远地死盯着这个方向,像是以视线作刀,恨不得把她这张夺目的面容千刀万剐。
“呈——书?——“他喊。
一字一顿,声嘶力竭。
“早年我得占天术家一卦,得知你会对?我仙途产生重大?牵引。”他低头?看看自己趟血的躯体,又凝视地面蓄势待发的“眼睛”上,继续说:“庄某生平第一次受此重伤,如若当年知道你如此狡猾,就应当在潇湘院门?口就把你就地正法——”
“但事不过三,今我庄侪发誓,誓要把你斩杀剑下,永不轮回。”
最后四个字,明显就是用城名来挤兑对?方。
“永、不、轮、回——”
他身后的忠贞战士宛如中蛊一般,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千人千口齐声呐喊,像是用言语,就能?面前这摇摇欲坠的城墙都震碎了一样。
他们字正腔圆,一字一句,掀翻了地面碎石和黄沙;他们泣血锥心,撕心裂肺,就连传播声波的空气?都染上血腥味。
这场面实在是惊骇。
青山看得腿都软了,他这么一个有?门?派庇佑的仙君都心颤胆寒,也实在难以想象,楼上这娇柔女郎,面对?这杀气?腾腾,血染黄土的场面,心里做何感想。
“哼…”
呈书?开口了,她的哼声跟庄侪很不一样,情绪没有?一丝一毫波动,像在和陌生人问?路一样,但说出的话足以气?死对?面人:“你连我门?都进不来,竟然还要斩杀我,谁给你的勇气??”
说完后,她高举右手,握拳,像是要说什么。
一时,在场众人众鬼就宛如脖子被一只无形大?手卡住一般,戛然而止,满满当当全是人的城内只剩下这一句至远而近的女声:“撤!”
撤?撤到哪去?
外乡人迷惑,城内居民反而兴奋得不行,纷纷席地而坐,就近抓紧身边的物件,就连呈书?也抱着小猫咪坐回轿子里去,不再言语。
见此情景,青山心里咯噔一声,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也得抓着点?什么才行。很快,他就庆幸自己有?如此通透的第六感了。
因为很快,平地上就突兀地升起一股又一股的旋风,将好几个红灯笼刮得在半空中打转,迟迟不掉落,身边没有?抓住柱子的师弟妹差点?被这一怪风从高台推至街上。
紧接着,令人惊悚的画面又来了——
整座城市竟然随着大?风交叠旋转推送,竟然在向上升起,堪堪升至三四米的高空后,又以不慢的速度向庄侪等人推进。
刚刚还震怒无比的上千浴血屠夫们,在面对?慢慢靠近的“眼睛”和从头?盖下,遮天蔽日的大?陆阴影的时候,早已被唬骇得肝胆俱裂,惨叫一声,皆似鹌鹑般瑟瑟发颤,倒头?乱窜。
就连不可一世的庄侪,也被快速移动中的重荷大?陆逼得倒退数十步,不得不御剑离得去,站在老远的地方观摩这奇异景象。
莫名的,他想起自己在过去哪一个快穿世界里,曾看过的童话故事。
——这难道是“呈书?的移动城堡?”
作者有话要说:①节选自京极夏彦的百鬼夜行-阳,这本书的插画贼好看~
俺们都是中国百鬼,都在百度百科有名有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