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小孩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角,突然一把银子摔在他?的脚下。一叶茫然地抬起头,一个老爷正堵在他?的面前。“他?们说你?像条狗,只要给钱什么都肯做是真的吗?”
“话说得未必,起码我不杀人。”他?低着头。
“哼,就你?这身板,连只鸡都杀不了。”他?朝他?抬起下巴。“跟上来吧。”
一叶蹲下去把所有的钱都捡了起来,然后?跟上他?的脚步。
老爷带着他?来到?一个郊外,那里?立着简陋的茅房,周围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先?生。”老爷以?一种欢快的语气推开门?。
一叶从他?的后?面探头,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回头,他?是一个模样颇为清隽的青年,只是可惜眼睛的位置蒙了一条两寸白布,明显是个瞎子。他?听到?他?们进来,把手里?的花瓶放下。“辜老爷?”
“先?生最近身体不便,我找了个人来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尽管吩咐他?。”辜老爷推他?过去。
“过来。”青年叫他?。
老爷阴了一张脸,把他?推过去。
一叶面无表情地走到?他?的面前。青年朝他?伸出手,一叶皱着眉头避开。
“咳。”老爷警示他?。
一叶只好站定不动,青年的手终于够到?了他?的脸。他?摸了摸他?的头、脸、肩膀,然后?收手。“好吧。”他?朝老爷说。
老爷轻笑,“这小子脏了些,我去把他?弄干净了马上再送过来。”
一叶马上挣脱他?的手,跟着老爷出去了。
“那些钱是定金,事成之后?我会给你?翻倍的报酬。”走出那片院子,老爷给他?交代,“你?只好好好照顾他?还有不要让他?离开这个地方就好了。”他?耸肩,“不过我也派了别人看住他?,他?离开的可能性?也不大?。你?去洗个澡换套干净些的衣服就去吧。”他?再扔了一块金子给他?,然后?捂着鼻子走开了。
一叶捡起金子,不声不响地走开。
收了钱,他?洗干净后?,就去了那个茅草屋。
他?做事认真仔细,早上叫他?起来帮他?烧水洗漱和准备早餐,看着他?安全走出院子给他?种的花花草草浇水,晚上帮助他?洗澡穿衣服。
只是一叶大?多数时候不爱讲话,辜天恕刚开始还以?为他?是一个哑巴。“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辜天恕想起一件事。
这时候,他?们已经相处半个月了。一叶踮起脚帮他?系好单衣的腰带。“延陵一叶。”
辜天恕挑眉,“原来你?不是哑巴?”
一叶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辜天恕习惯性?弯下腰,一叶拿起一块布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水,然后?再拿起干净的白布包住他?的眼睛。“我本来就不是哑巴,瞎子。”
辜天恕失笑。“我是辜天恕。”
“嗯。”
一叶混迹辜家庄的所有角落,自?然知道辜天恕。听说他?的血肉可以?治愈各种各样的大?病,村庄的人发现这件事的时候简直快要疯魔了,不过他?总是不吝啬于救助他?人,大?家才安心下来。辜老爷原本有一宠爱的娇妻,可惜年华逝去、花容月貌不再。然后?她不知从何得知,要是得到?辜天恕的眼睛就可以?永葆青春,辜老爷受了蛊惑派人剜了他?的眼睛送给了她。
一叶守在他?的身边,果然看着时不时就有人来求他?的血肉治病,辜天恕来者不拒,手上白白不见了一大?块肉,人也变得面无血色。
“我来见辜先?生。”又一个人来求他?的血肉,来人健康强壮得不得了,他?眼底闪着贪婪的光芒。
一叶一懒懒地指着远方,“他?去散步了。”
那人咂巴嘴巴,暂且离开了。
一叶冷笑,回身走回去。
“你?为何说谎?”辜天恕坐在桌子前,自?然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叶拿出食盒,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到?他?的面前。“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死样子,再割肉滴血下去,不出半个月肯定就死了,还救别人……哼,想起你?是瞎子了,看不见自?己?的死样子。”他?摆好餐具,把筷子递给他?,“吃吧。”
辜天恕愣了一下,然后?接过筷子,只是他?的手突然一抖,筷子马上摔了下去。
一叶不以?为意,又抽出一双筷子给他?。
“不了,我没有力气。”
一叶叹气,挪到?他?身边坐好,夹了菜放他?嘴巴旁边。
“你?要喂我?”他?笑。
“吃吧。”
辜天恕乖乖张口。
后?来一叶就有意无意赶走要来求他?血肉的人。辜老爷对他?的这种行为十分赞赏,“不要让别人占了他?的便宜,他?是我的。”
风拂面过,一叶闻到?了那人身上独特的药味,他?知道他?就在门?后?听着他?们的谈话,可是他?并不想做多解释。
“我想去散步。”一天,辜天恕这么说道。
一叶正整理?着种子,闻言头也不抬,“去啊。”
“我看不见路。”
“那就不要去啊。”
“你?收了钱,就是这样的态度?”
一叶的手一停,看向他?的脸。辜天恕面无表情,可是一叶知道他?说这话时是生气的。
一叶撑着下巴,“先?生想去哪?”
辜天恕抿嘴。
他?们一路往前走,来到?渡口。
“出了这里?就可以?离开辜家庄?”辜天恕问。
一叶眯着眼睛,想回忆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无从回忆。“是啊。”
“有多远?”
“不知道。”一叶耸肩,“一千来尺或者二千尺?这一条河流很宽。”
“到?底是多宽?”辜天恕执着地问。
一叶不言不语,辜天恕也跟着不说话。
过了五天,一叶烧好了水,替辜天恕脱掉衣服,送他?进浴桶。他?拿着浴巾,擦着他?坑坑洼洼的身体。“那一条河。”一叶突然开口。
辜天恕泡在热水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居然先?开口说话了。
“宽一千八百尺。”
“嗯?”
“我说那条河,宽一千八百尺!”
辜天恕听着他?突然拔高的声音,感?觉心脏也跟着一颤。他?伸出手,摸着他?的脸。“真可惜,我要是能看见你?就好了。”
一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变得那么跳跃。
第?二天,他?们两人又在给门?边的花花草草浇水。“一千八百尺是多长?我都忘记了。”
一叶放下水壶,“也没多长。”
“那是多长?”
他?执着地追问,一叶试探着回答,“我带你?走走?”
辜天恕微笑,把手伸出去。一叶愣了一下,随即接过他?的手。
他?们大?手牵小手,一路走到?渡口。渡口有小孩,认出来一叶,捡起石头砸他?。“一叶!一叶!可怜的一叶!没有娘亲没有爹爹,自?己?还是个坏小孩。”
一叶收缩着身子,这时候辜天恕抱着他?背过身子,石头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喂!”一叶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