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好像独独针对自己?他不觉她身为班长会经常这么跟人说话。
周天果然脸红了下,叶子在掌心捻的稀碎,她沉默几秒,说:
“不好意思,我确实措辞不对,不过意思还是那个意思。”
梁嘉树微微笑了,很可惜,周天完全想不到男生现在把她想成一只翘尾巴的小狗,因为,周天即使在认错时也绝对没有左支右绌的感觉,她依旧骄傲。
还差那么一点,气氛就缓和了。
“你会因此讨厌李佳音吗?”周天知道这话会问显得很突兀,所以,语气把握上更像是急于换个话题,来掩饰认错的尴尬。
她真的没理由这么要求别人旗帜鲜明,太小家子气了,跟我玩儿就不能跟你玩儿。周天脑子里从来没有想过这么要求别人,可对梁嘉树,自然而然的,就多了点过分的想法。
梁嘉树并没有在言辞上有讨好她的意思,平静说:“谈不上讨厌,李佳音和你有过节是你们女生之间的事。”
周天嘴角的嘲弄突然加深,她冷淡说:“你可以走了,我不需要你刚才廉价的好心,也麻烦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掺和我的事。”
最后那话,简直就有点疾声厉色了,有警告的意味。梁嘉树喉咙发干,用一种苦恼的眼神看了看周天,他点点头,说句“抱歉”,转身走向了透着亮光的男生宿舍。
周天心跳的咚咚响,她忽然坐在了花坛光滑的边沿上,少女头低垂,像是懊丧的模样,的确有点儿,她想起他说喜欢校园,想起他说他也计划去北京念书,想起他对自己笑的那一下……他身上的清新味道,似乎还留在原地,提醒着她,他真的站在这里和自己说了一会儿话。
周天揉揉鼻子,又忽的站起,两眼发酸地往女生寝室走了。
寝室里,她进来的那一刻,大家瞬间安静。有人正安慰着小声啜泣的李佳音,周天本应用一种惊诧甚至是愤慨的眼神看这一幕,然而没有,她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但因为她回来了,围在李佳音身边的两个女生明显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走开,其中一个,讪讪过来跟周天搭话:
“班长,这次月考总结能借我看看吗?”
周天学习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最重要的是,她从不吝啬,不怕分享。
“行,明天早读给你。”她弯腰在那换拖鞋,语气寻常。
“班长,我也要一份。”
有人开了个头,后续就自然多了,冯天赐坐在凳子上吃她的白桃状雪糕,猛一看,跟啃屁股似的。她不大高兴,这群人真是墙头草,风一吹,就摆的乱七八糟,但大家都在一个寝室里平时相处还算融洽,冯天赐不好说什么。
但一向很大条的她,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很多人其实并没有特别明确的立场,很容易动摇。
比如说,李佳音一脸忧伤地进来开始无声流泪,那些平时总吃她东西的室友们就不能无动于衷,怎么着,都应该去安慰安慰。
可是,大家又不至于为了她得罪班长,班长平时对大家同样无可指摘,更重要的是,班长还能在学习和生活上给大家提供便利,没人会跟这份便利过不去。
这样的认知,让冯天赐有点儿生气有点儿伤心,她趁周天出去洗漱时,跑出去,想跟周天说些什么,没想到,周天却冲她平淡宽和一笑:
“冯天赐,你藏不住心事什么都挂脸上,别这样,至少表面上别和李佳音闹僵,你跟她本来没矛盾的。”
“我又不怕她。”冯天赐哼了哼。
周天摇摇头:“你不懂,我怕她以后针对你什么。知道校园暴力吧?一种是明面上的动手,一种是冷暴力的孤立,我家里虽然穷,但我成绩在这儿,所以李佳音有再多的小动作,也暴力不了我,没听说班长被校园暴力的,人都是看碟下菜的。你不一样,我没有贬低你成绩不好的意思,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吗?”
这大概是周天一次性说的最长的话了,冯天赐不傻,她听得懂,她平平无奇,成绩一般,长相一般,家境一般,如果有人想恶意孤立她,除了周天,她真的不敢保证谁会站她这边。
冯天赐就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用力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读,周天在翻抽屉时,掉落一样东西,她捡起来,是一份陌生的数学笔记。
都是些很有难度的题,重点不在于高考会不会考多少难题,而是,万一遇到难题了,要用什么思维去解决。
周天想让数学稳定在140+,有时候,学习是有瓶颈的,她数学不错,但没到特别拔尖的地步。
她先是一阵错愕,很快,意识到这是谁塞进来的。梁嘉树的字有种疏狂气,透露着背后主人的自信,少年心事当拿云,理所当然的,他就应该是这种字,周天想到的竟然是这个。
可很快,她面红耳赤地把笔记又重新塞回去,表情奇怪,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什么,周天觉得这一刻心情复杂极了。
要说谢谢吗?还是不谢了吧这次。
这种复杂心情很快被打破,老张来通知,今晚报告厅有话剧演出,提前二十分钟入场,第一节晚自习取消。班里顿时炸锅,高中就是这样,哪怕是举行最朴实无华的运动会,都是一种短暂可贵的放松,都值得汗水挥洒,尽情呐喊。
更何况,是去看校草梁嘉树排演的话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