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知错,以后不抢师父的糖了。”她笑得烂漫,埋头吃饭时,手抖得筷子都拿不稳,为不露馅,直接上手拿。
湛寂没给她喘气的机会,沉声道:“看着我。”
萧静好手一顿,缓缓抬头,只见微弱的灯光下,是他久久散不去?的阴霾。
“谈谈。”他很严肃。
“好,听师父的。”她知道他要说什?么,甚至连应对的话都想好了。
湛寂半响才静下来,归于平淡道:“你长大了。”
“是的,您养得好,我长得比一般人快。”她眉眼带笑。
湛寂没接她的马屁,面不改色道:“方才那?般举动,你可是在那?本书上看的?”
她一口米饭来回在嘴里嚼了无数遍,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她的心情复杂到极点也低落到地点。她早就将那?本书上的内容抛之脑后了,今日有?如此逾越的举动,是她鬼迷心窍,是她不知死活。
然?而……她却说不得,只得认道:“师父慧眼,弟子……愿领罚。”
这便是认了,湛寂眸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且不明所以的异动,快到几乎捕捉不到。
不用看萧静好也知道他必定是怒火横生,很久才听那?方无喜无怒一句:“你不再是小女,要懂得男女有?别。那?些书上的东西,看不得更是学不得。下不为例!”
她落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抬眸从容淡定,诚挚道:“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这话她在他面前说过无数次,可是基本都是虚心接受永不改过。
“谨遵师父教诲?”湛寂反问。
萧静好于微光中对上他空旷的目光,徐徐说道:“若有?一天?,弟子有?了心仪之人或是……嫁做人妇,也不能这样么?”
湛寂听罢,捏佛珠的手微顿,眼皮逐渐由?下到上抬了起来,盯了她很久,几欲张嘴,终是没有?只言片语。
他起身脱下袈裟,叠得规规整整放在架子上,转身离开?,出门前说了句:“早点休息,明日他?的船会来接你,以后这种天?气,不要再出海。”
她跟着起身,一句“你去?哪里,我想跟你一起去?”就快脱口而出,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最?后只听见自己?轻轻说了个“嗯”。
感觉他站在门外久久没动,她举目看去?,四目相对了半响,那?厢暗哑一句:“过来关门。”
“……………”
反手关一下很累吗,师父何时这么懒了?她问自己?。
师命难违,可当她顶着身松松垮垮的僧衣挪到门边,抬手推门时,门却被他大力压着,纹丝不动,狐疑着再抬眸,撞上的是他意味深长的瞳孔。
萧静好:“???”
湛寂:“不用锁门,我很快回来。”
“…………………”
这就更奇怪了,既然?不用锁门,为何还特地叫我来关门!师父这是考验弟子的耐心吗?萧静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空站了片刻,准备关窗睡觉,行?至窗前时,见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站着两个人,夜色太黑她看不大清楚。过不多时有?人走近,那?人她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刚刚出门的某位高?僧!
三人一前一后,上了对面阁楼,小半会时间,她这间房对面的灯亮了起来,三人相互作揖纷纷落座。
路琼之,湛寂,还有?一个是谁?萧静好发挥了她强大的视力,在几仗宽的街道距离下看清了那?人的脸,中人之姿,略显富态,一看就是个靠实力吃饭的人。
她在残缺不全时有?时无的记忆里,翻出了此人的信息——雍州刺史百里烨!
他来梁州做什?么?难道他从这个时候就开?始策划谋反了?那?路琼之和师父………正想得出神入化,忽感觉那?边有?人扭头朝这边看来,萧静好条件反射蹲下,却一头磕在窗框上。
“哎哟”一声,她顺势做了个后仰,又误打误撞缩进了湛寂的大领口里,半天?没能把头钻出去?。
“…………”
.
对面厢房。
“你看什?么?不会是在房里藏了个美人吧?”
路琼之见湛寂目不转睛盯着对面,千年冰山的嘴角似乎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他表示震惊不已。
湛寂侧头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路琼之笃定道:“百里兄,你看他是不是做贼心虚,走走走,咱两现?在就过去?抓现?场,绝对有?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