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后半夜,别院内依旧亮着灯。
沈秋庭坐在白观尘床边的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睡过去了。
桌子上的油灯“哔啵”一声,爆出了一朵明亮的灯花,将昏昏欲睡的沈秋庭惊醒过来。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白观尘,见白观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正认真?地看着他。
沈秋庭脑子里还有?些迷糊,乍然撞进这样深邃的眼神中,心?底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气氛好像有些古怪。
沈秋庭揉了揉眼睛,装作?没有感受到古怪的气氛,一边打哈欠一边关切道:“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观尘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往床里面挪了挪:“上来睡一会儿吧。”
沈秋庭有些傻眼:“一起睡?”
白观尘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嗯”了一声:“你以前不是说过想跟我一起睡吗?”
沈秋庭更傻眼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喜欢跟人一起睡的诡异爱好。
而且……就算他真?说过这种不着调的话,好端端的白观尘脸红个什么劲儿?
搞得他也有?点不自在,好像光明正大的师兄弟突然变成了新婚的小夫妻,哪儿哪儿都透着别扭。
白观尘才刚醒,身上只穿了中衣,看上去不像平日里那样严谨不好招惹,领口的位置有些松散,露出一小片在灯光下白得晃眼的肌肤。
衬着脸颊上的一点红晕,看起来还真?有?点活色生香的意思。
沈秋庭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色令智昏,有?那么一瞬间居然真觉得能跟美人躺一张床上不算亏。
平心而论,数遍整个九州,也再没有一个比白观尘长得更符合他胃口的美人了。
要是两个人不是师兄弟,没有看着这小兔崽子长大的兄弟情打底,他还真?说不准……
沈秋庭察觉到自己的思绪正想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偏移,匆忙打断了自己的想法,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装作?镇定道:“既然师兄已经醒了,我就先回去了。”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就往外?走,也顾不得自己转身太急差点被椅子绊倒。
白观尘看着沈秋庭慌乱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才过了多?久……自己就对他没有吸引力了?
谁料沈秋庭刚走到门口,手已经放到门上了,忽然侧过身子贴到了墙边,片刻后又匆匆跑了回来。
白观尘眼睛亮了亮,瞥见他凝重的脸色,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开口问道:“怎么了?”
沈秋庭压低了声音:“有?人进我房间了。”
方才他透过门口的窗纸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逝,推开他房间的窗户跳了进去。
好在他闪避的及时,没有被黑影看到。
白观尘立刻下了床,穿好了衣服,道:“一起过去看看。”
*
房间内一片黑暗,只有一点从窗外?漏进来的微弱月光。
床帐被放了下来,到了这个时间,房间的主人应该已经睡熟了。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跳进了房间,手中握着一把开过刃的锋利匕首,慢慢走到了床帐前。
只要掀开床帐,把里面的人杀死,她就可以去纪明川那里换得解药了。
她在魔域待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有什么道德观可言了,只要能活下去,杀一两个无辜的人算不了什么大事。
只是临到了这个时候,姜落却还是忍不住开始犹豫。
若她今日真的杀了沈白,沈花醉……怕是再也不会认她这个朋友了。
况且,沈白也曾在孙玉柔的手里救过她。
姜落沉浸于纷乱的思绪中,一时竟没有注意到,床帐里根本就没有呼吸声和灵力波动。
她举着匕首,慢慢挑开床帐,却看见了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
没有人。
空荡荡的床榻居然让她诡异地松了一口气。
是她命该如此。
这口气还没有松到底,门就突然被踹开了。
姜落仓惶地回过头,就见沈秋庭和白观尘正站在门口,目光沉冷地看着她。
沈秋庭往前走了一步,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招惹的人虽然不算少?,但他的身份目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凌云阁小弟子,别院好歹也是天音门待客的地方,会有?人越过重重禁制专门摸到房间里来杀他,这件事本来就很奇怪。
哪怕是寻个机会半路截杀也比摸到这里来成功概率高。
姜落一言不发地后退一步,正想通过还没有关上的窗户往外?跑,忽然被一柄灵剑阻住了去路。
白观尘上前一步,一掌将姜落打倒在了地上。
沈秋庭上前一把扯下了黑衣人脸上蒙面的布巾,赫然是姜落的脸。
他愣了愣,为防止这其中有?什么误会,皱眉问道:“姜姑娘,我应该没得罪你吧?为何要三更半夜过来杀我?”
姜落捂住胸口,艰难地顺了两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沉默了一下,趁着两个人放松了警惕,忍着伤飞快从窗户中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