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龙马显然不习惯与人靠这么近,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但他的座位靠墙,已经没多少位置能退,只能坐下去以拉开距离。
“……我在美国住过几年。”他简短地回答道,困倦感还未散去,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都怪卡鲁宾,昨天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狂躁地叫了一整个晚上,害得他也几乎一夜没睡。
森岛苍阳观察着他的脸色,也没再追问,只是关心道:“越前,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嗯……”越前龙马随口应了一声,本想趁着课间这几分钟再闭眼缓一会儿,可一抬眼,森岛苍阳蹲在他桌前,指尖攀着桌角,大眼睛睁得圆圆的,目露担忧,一瞬不瞬地望过来。
这让他想起卡鲁宾日常撒娇的模样,也是这样无辜地睁圆了眼睛,乖巧又可爱。
他心里一动,不自觉说了实话:“我家的猫叫了一晚上……”
森岛苍阳惊喜极了:“你家养了猫呀!”
她眼里的笑意如焰火一般绽开来,也如焰火一般稍纵即逝,一息之间,她已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你家的猫是发|情了吧,它多大了?公的母的?绝育了吗?”
“??”越前龙马瞳孔骤缩,差点被空气呛到。
森岛苍阳毫无所觉,只当他是第一次养猫没有经验,还在认真地给他科普猫咪绝育的利弊与推荐的宠物医院。
“就我个人而言还是觉得该绝育,虽然有点残忍,但是猫咪发|情它痛苦你也痛苦,万一意外怀孕生了小猫那就更麻烦了,现在外面好多流浪猫,发|情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交|配之后生出的小猫也没人照顾,太可怜了!”
森岛苍阳一脸感慨,滔滔不绝:“还好我家养的都是公狗,做不做绝育都可以,之前夏洛克就一直很乖,不过罗密欧……等它再长大一点我再考虑,要是它太调皮——”她神情肃穆,大义灭亲一般,一本正经地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也得把蛋蛋割掉,以免祸害别人家的小可爱……”
说到这里她终于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对劲了,越前龙马下意识回避她的目光,而他前桌的绿间真树回过头来凑热闹,倒是直直盯着她——以向勇士致敬的那种目光。
森岛苍阳看一眼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越前龙马,又看一眼满眼敬佩的绿间真树,茫然且心虚:“……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没有!”绿间真树连忙摇头,由衷地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虽然话里的违禁词多了点,但是你说得一点都没错!真的猛士!敢于在被屏蔽的边缘来回蹦迪!”
她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额前,摆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敬礼姿势:“我向你致敬!Salute!”
森岛苍阳:“……”
有时候,她实在是听不懂绿间真树在讲什么。
转头一看,越前龙马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森岛苍阳略微放心了。
“猫咪叫|春听着确实挺难受的,”森岛苍阳仿佛感同身受,再三安慰他,“待会儿上课你要是撑不住想睡觉,我会给你打掩护的!”
越前龙马望着她坚定的眼睛,一时无言。
“……不用了。”最后他还是拒绝了,说实话,经过这一番交流,他的困意一扫而空,甚至在奇怪的地方产生了联想,现在整个人精神抖擞。
上课铃打响,森岛苍阳连忙站起身来,大概是蹲得太久起身又太急,她的小腿抽筋了,又酸又麻的触感直冲天灵盖,刺激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越前龙马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避免了她直接磕在桌角的惨剧。
“没事吧…?”
“……没事!”森岛苍阳摆摆手,呲牙咧嘴地,一瘸一拐地,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那样,肢体扭曲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凳子还没坐热呢,老师走进教室喊了声“上课”,她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越前龙马忍不住笑。
森岛苍阳耳朵一动,敏锐地扭头看他。
起立的时候他们两人都站在了过道上,距离骤然拉近,几乎肩膀挨着肩膀,她一扭头,就看见他近在咫尺的侧脸。
眼睛弯起,眉毛舒展,颧骨上扬,嘴角翘着,的确是在笑。
开学这么多天,他通常都是漠无表情,要么就是一副没睡醒的困顿模样,森岛苍阳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越前龙马的眼睛生得很漂亮,眼尾上挑,像猫科动物。
但也同样是这双眼睛,也透露出猫科动物的攻击性,他不笑的时候就会显得有点凶,令人难以接近。
可他一笑起来……森岛苍阳惊奇地想着,不仅眉眼变得柔和,就连整个人的气场好像都随之改变,变得……有点可爱。
森岛苍阳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偷偷观察越前龙马,他略长的额发不怎么服帖地垂下来,堪堪搭在鼻梁上,随着忍笑微微颤动。
“……我感觉你好像在嘲笑我。”森岛苍阳把头靠过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
越前龙马一怔,立刻收敛了笑容,偏头看她。
“但是我不介意。”在老师宣布“坐下”的同时,森岛苍阳一边退回自己的座位,一边语速极快地补全了自己想说的话。
她笑眯眯道:“因为你笑起来很好看。”
越前龙马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慢半拍地坐下。
他听取老师的指令翻开书,略一转头,正巧撞进森岛苍阳也望过来的目光里。
视线相触,她的笑容花一般瞬间绽放,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唇瓣之间两颗小尖牙若隐若现。
越前龙马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顿了一下,也无声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