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仓叶王神色不善,五条慎心中笑骂“都说麻仓叶王孤高不近人情,要我来说,闷骚罢了。
他想得堂而皇之,叶王这回‘听’清楚了,眉头微拧,五条慎难得口心一致,打趣道:“看来结界周围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叶王大人,那这小家伙溜出来时你就知道了吧,叶王大人,看戏看得愉快吗?”
想必是愉快的。
你看,现在一不爽,不就现身了。
“咦!?原来叶王你刚刚就在附近吗!”虎杖悠仁双手合十,率先认错:“抱歉,说好了踏出麻仓家会先知会你,我食言了,这是我的不对!”
叶王?麻仓叶王在阴阳寮任职至今,只有安倍晴明有资格直呼其名,换作其他人麻仓叶王可是理也不理。
五条慎目光在少年与大阴阳师之间打了个转儿,不用想也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点有趣的事情。
还真是……好奇得心痒难耐啊。
“不是你的错,不必道歉。”叶王揉了揉虎杖悠仁的头发,看向五条慎,道:“你今天来得格外早,看来是有好消息了。”
“外面人多眼杂,不先请我进去喝杯茶?”
“这是应该的,请。”叶王转身先行带路,蝙蝠扇轻轻敲了一下悠仁的脑袋,盯着五条慎发怔的少年回过神。叶王见这孩子好奇,低声道:“这是五条家的家主——五条慎。阴阳师、咒术师原本各司其职,阴阳师负责退治妖魔鬼怪,诅咒、咒灵则交由咒术师处理,直到两面宿傩的出现打破这种平衡。”
“两面宿傩天生鬼神之相,非妖非咒,又以人类为食,自他横空出世之后便成为平安京心头大患。单凭咒术师无法杀死他,渐渐地阴阳师也开始介入其中。”
正门人群尚未完全疏散,三人由侧门返回。鹅卵石小路铺陈而去,悠仁坚持穿着他的小红鞋,千年前的鹅卵石咯着脚底板,轻微的疼痛穿过来自现代的小红鞋,清晰传递给虎杖悠仁。
“悠仁,两面宿傩很危险,但是人心有时候也会杀人不眨眼。平安京的咒灵、怨灵,就有一大半是人类自食其果。”麻仓叶王向转醒不久,还未完全融入平安京的少年解释道:“你身上存在两面宿傩的咒力残秽不假,麻仓家的人看出我有意保你,将这件事偷报天皇,现在平民间也开始流传各种对你不利的谣言。”
叶王停下脚步,缓缓道出残酷事实。
“在你昏迷的三天里,民间已向那个人联名抗议,要求我即刻处死你。”
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拯救的,麻仓叶王再清楚不过这一点。他们表面感激涕零,恨不能衔草为报,内心想的却是——
‘为什么救我的会是他,好恶心,好恶心,走开,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要是他跟妖怪一起死掉就好了,糟糕,他不会听见了吧,怎么办,可恶,不要想了。’
‘明知道自己有灵视还敢出现在别人面前,狂妄的家伙儿,无礼地窥视他人时一定在沾沾自喜吧。’
两面宿傩说麻仓叶王不尽全力,他其实并没有说错。麻仓叶王固然没有完全信任虎杖悠仁,要他在普通人与虎杖悠仁之间做出选择,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后者好感至少是大于零的。
“那个人怕死,民心又惶惶,虎杖悠仁,你要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流云遮去半幕日光,庭院由明转暗,麻仓叶王站在阴影里,道:“你救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助燃火势的柴薪。”
少年垂着头,阳光只堪堪攀上肩头,阴影掩去他的神色。
银发旁观者身镀太阳金光,好似置身人间之外的佛,看穿一切虚妄的六眼,不动声色地将目光倾注于少年。
“我……”虎杖悠仁没有沉默很久,麻仓叶王的问题,他仿佛早就知道了答案,抬起头,笑道:“可是我本来也不是为了获得感激而去救人呀,是我自己想要救人,才会去救。”
‘总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早就思考过一遍。’悠仁试着深想,却是一片空白。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需深思,仿佛刻印进灵魂一般,从一片空白中清晰浮现。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他人感激也好、憎恶也罢,就算付出生命,也没什么好悔恨的。”
“况且……”风穿林打叶过,流云随风而散,庭院由暗转明,少年肩头的阳光寸寸攀高,在焦糖色眼眸碎作星星点点。悠仁笑道:“我现在还能自由行动,不正是因为这座平安京里,有人正在不遗余力地救我吗?”
麻仓叶王微怔,还来不及说话,旁观的五条慎突然动起来,他跳进两人之间,两只食指指向两颊,道:“悠仁~实不相瞒,这个人就是我呦!”
麻仓叶王:“……”真会抓时机啊。
书室内,式神摆好餐盘躬身退下。案上精巧糕点、冷泉新茶一应俱全。
“不错,不愧是城北老字号的硬招牌。”五条慎放下樱花糕,意味深长道:“叶王大人有心了。”
五条慎来了几回,麻仓叶王都只奉茶。偏就事关虎杖悠仁这回,多给了碟糕点,还是达官显贵也轻易吃不着的樱花糕。
吃人嘴短,五条慎不再吊人胃口,切入正题道:“这孩子的事情暂时不用担心,我已在那个人面前立下束缚。从今天起正式接手虎杖悠仁,以后他的一切行动由我负全责。”
这是意料之中的走势,只要五条慎开口,那个人不得不给他这个人情。
麻仓叶王道:“阴阳寮半夜召开集会,看情况大江山不打算放晴明回来,他们口风一致,咬定晴明是自愿留在大江山。”
大江山由阴阳师负责,咒术师一般不会过问,然而灭杀两面宿傩还需安倍晴明出一份力,越早解决那家伙,越少人受其害。五条慎不甚了解,问道:“酒吞童子派了谁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