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放心活着吗?
【活下去,也是一种愿望。收集完灵魂碎片,宿主有选择生的权利。】
虎杖悠仁沉默不语,茫然地望着掌心。很奇怪地,他现在心绪出奇平和,对正在经历的这一切既不恐惧也不愤怒,如果这是一场诸神的游戏,悠仁有种二周目重启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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觐见完天皇,麻仓叶王挥开神色惶恐的麻仓家侍从,招手唤来式神。
雪白蝴蝶空中振翅,落地时化作一名白发雪衣的美人。
“蝶姬,他的情况如何?”
蝶姬盈盈一拜,道:“已无大碍。”想了想,蝶姬又补充道:“生龙活虎。”
那少年先是满屋子上蹿下跳,仿佛在寻找什么人,紧接着又开始自言自语。蝶姬不通人性,只以为这是精力旺盛的一种体现。麻仓叶王听得眉峰微凝,虎杖悠仁胸腹伤口切口极深,差点儿将他四分五裂,更不用说切开一半的脖颈。
然而少年昏睡期间,身体却以肉眼可见地趋势复原。不过一日,胸腹只余浅浅疤痕。第二日麻仓叶王再观,悠仁脖颈的皮肉已经彻底愈合。
今日是第三日,生龙活虎。
“他现在醒着吗。”
蝶姬道:“醒着。”见麻仓叶王径直向客房而去,忙道:“主人,五条家主来访,已在客室等候多时。”
脚步一顿,叶王转去客室。这三日五条慎天天来麻仓家点卯,拐着弯儿要见虎杖悠仁,因人未醒,再加上悠仁那奇异的自愈能力不宜为人知晓,叶王以各种理由将他挡了回去。
“呦,叶王大人,日安。”白发青年拎着酒壶斜倚廊柱,见叶王来了,向他遥遥举杯,道:“想好今天以什么理由来搪塞我了吗?”他说完,自顾自一饮而尽。
麻仓叶王的折扇一下一下拍在掌心,鸦羽微垂敛去思绪,笑道:“人已经醒了,自然没理由拦你。”
五条慎倒酒的手一顿,苍蓝眼眸笑睨叶王的一举一动,他料知叶王有后续,并不急着接腔。果然,叶王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个人现在是平安京疑犯。我包藏疑犯已经引天皇猜忌,五条家主这时候不避嫌只怕会落人口实。”
稍一思量,五条慎立即想通关窍,道:“难怪你脸色难看,又被自己人背后捅刀了啊。”
那少年明明救了人却成为嫌犯,只可能是有人将他的身份泄露给天皇,并且着重点明‘此人身上有两面宿傩的咒力残秽’。更扎心一点,知道少年身份疑点的,除了麻仓叶王、五条慎之外,就只有麻仓家。
哪天麻仓叶王宰了麻仓家,五条慎都不觉得意外。
五条慎放下酒壶,正色道:“那位召见你了?怎么说。”
麻仓叶王冷笑,不甚在意道:“想方设法试探我,要求我交出虎杖悠仁,我不同意,那男人很是不满。宿傩力量骤然倍增,四方结界不堪一击,他不知其中缘由,只听闻出事前是我负责巡视结界,话里话外疑心我里通外敌。”
原来那孩子叫虎杖悠仁啊,五条慎将这名字在心底念了一遍,道:“那么,你想怎么做。”
族人通风报信,皇族心存猜忌,再加上关于叶王的流言蜚语从未止息,叶王的处境实在堪忧。
叶王沉默不语,片刻后,抬眸直直看向五条慎:“麻仓家的人借机针对他,只是为了造势除掉我。是我抓了他,也是他救了平安京,我绝不可能将他交给天皇处置。”
那男人早就被两面宿傩吓破了胆,不用想也知道,打着宁杀错不放过的算盘。
五条慎笑道:“这不是如了麻仓家的意?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本就是我连累了他。”
食指轻点扇面,五条慎沉思片刻,问出第三个,也是最为关键的问题:“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那男人不会再信我说的每一个字,五条慎,我需要你觐见天皇,想办法保下虎杖悠仁。”
“好。”五条慎一口答应,反令麻仓叶王微感诧异。
“……你想清楚,稍有差池,影响的是五条家威望。更何况,晴明批语中,虎杖悠仁很可能是你命中大劫。”
“他救了五条家,救了香织,我欠他一个人情。至于命劫一说,更不必在意。”五条慎经过麻仓叶王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道:“我不避劫,我只渡劫。叶王大人,下次再拜访时,你可没有理由拦我了。”
下次拜访,就能见面了吧。
命中之劫,还真是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