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云走的很慢,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天上那些千姿百态的云朵,看着它们慢慢的变换形状,云彩半天才挪动一块位置,她想今天外面风一定很小,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看着这样晴朗的天,好像心里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一些。
孙秀云躺在病床上每天看看天,看看云,放空自己是她喜欢做的事,她以前过得太急躁了,错过了很多的美好,现在她追悔莫及。
“哐”的一声门被大力的推开,门把手磕在墙上,又弹回来,一个男人走进来,随后用脚把门带上。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像是来医院看望病人,更像是要债的。
他自己走到病床前面把旁边的椅子拽过来坐下,掸了掸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开口说“秀云,你说咱们也没有感情了,你非要拽着我不离婚,也没意思是不是,咋的,难不成你是没我不能活。”
孙秀云听见这些话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头都没有转过来。看着她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男人有点恼怒又继续说“兰兰已经怀孕了,她有了我们的孩子。你跟我赶紧把离婚手续办了,我告诉你,这个婚我是离定了,你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招。
呵呵,听见这话孙秀兰转过头看着这个男人,方昌民,他就是个人渣,畜生,“你们的孩子?你还记得我的孩子么?谁还记得那个被你打掉的孩子,那个无辜的生命,他都六个月了!”
说起这个孩子,孙秀云紧紧盯着他的脸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哪怕一点点的后悔,一点点的愧疚。但让她失望的是,一点都没有,有的只是满脸不耐烦。
他看着孙秀云的脸,这张脸完全没有了以前娇艳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个黄脸婆,他又想起兰兰平时的性感开放,自然更不耐烦听她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孙秀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配不上他了,他要娶兰兰,更何况兰兰还给他怀着孩子。
“老子都说了是喝多了,你怎么没完没了,你要怪就怪你自己,怀个孩子都不行,我懒得跟你废话,明天我让律师给你送离婚协议书你赶紧签了,咱俩互不相干,省得互相厌烦”说完就赶紧走了,门又被“咣当”的一声关上了。
孙秀云闭上眼睛,已经六个月的孩子,就因为他一句轻飘飘的喝多了,不记得对她动手了,就把责任推掉了,他的家人,他的父母,都在指责她好像连怀个孕都不消停,连个在肚子的孩子都带不住,却没有一个人指责把她打到流产的男人。
她恍惚想起当初方昌民哄着她让她跟他私奔的时候,她说以后发家了,就让她当省城里的阔太太,还说她这样的漂亮女人不该埋没在那个村子里,杨建刚那个瘸子配不上她。
更怪她自己年纪小又没见识,耳根子软,不禁忽悠,沉沦在这个人渣的甜言蜜语里,以为自己遇见了爱情,开始嫌弃杨建刚,觉得他沉默寡言的,又是个瘸子配不上漂亮的自己,结果离开了杨建刚就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她到现在还记得她第一次看见杨建刚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慌乱,害怕,和卑微,那么复杂的情绪,可她当时是看懂了的,她确确实实意识这个男人是爱她的,他哑着嗓子求她留下来,别离开,但是当时的她并不在意他的爱,也不懂珍惜,她一心想离开他去外面的世界,和那个自以为的真爱去过属于自己的快乐生活。
就像是一个笼子里养的幸福快乐的小鸟,突然知道了外面的大大天空,迫不及待的只想飞走,根本顾及不到那个精心照养着小鸟的人会是什么心情。
杨建刚那个傻男人,她都跟人走了不要他了,他还是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她了,想起这些,她的眼泪都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现在她刚做完乳腺的手术,却没有一个家人陪在身边,她怨,她委屈,她想父母,更想杨建刚,可是她回不去了,她都快四十岁了,青春没有了,好身体也没有了,婚姻没有了。
她蒙上被子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慢慢的她情绪平复了下来,她把被子掀开,眼睛里突然透出了一点光,抬头看着窗外依旧晴朗的天,她先是打了个电话,然后她把病床边上的扶手立起来一边,之后右手把着扶手,左手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刚做完手术没几天,她也不敢大动作,就一点点挪着穿上了拖鞋,扶着墙走到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