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区是江临市历史悠久的老城区,至今仍保留了大量民国时期的老建筑。
这里老房子多,树也多,洋房和胡同穿插坐落,稍微“新”一点的,就是那批建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国营厂宿舍筒子楼。
江岑的住所就是其中之一。
樟北路五十二号,江临皮革厂宿舍前身。
厂子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垮了,现在里面住的大多是以前皮革厂的下岗工人。
房子一共五层,地下另有一层。没有社区环境,更不谈什么配套,屋内的格局和设施也老旧得不行,还时常停水停电。除了地段,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地下一层原本是作为储物使用,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房东改造成了几个简陋的单间,租金比市面上便宜许多。
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大多租客都觉得压抑,通常住不了多久就搬了家。
只有那个十四岁的小孩,在下着暴雨的夜晚,拿着被雨水打湿的招租启事找到这里,一住就是好几年。
“阿岑哥哥,你就住这啊?”
夏梨跟在江岑身后,一边下楼一边观察着周围。
越往下走,光线越暗。一直到了负一楼,连楼上大门口那头透出来的一点光亮也被淹没在黑暗里。
大白天的,竟像是穿越到了黑夜。
“阿岑哥哥,没有灯吗?我看不见呀……”
夏梨本来就有些夜盲,这下几乎是完全瞎了。
她伸出手向墙边小心摸索着,却只摸到墙上贴满的那些小广告。
“灯坏了。”
江岑的声音从她前面传过来,冷淡中透着不耐:“所以为什么非要跟过来?你不上课吗?”
“周末上什么课啊……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嘛。”
小丫头声音委屈巴巴的,人也停在原地战战兢兢的不敢动。
突然,一双大手拉住她的手臂,声音却还是恹恹:“跟着我走。”
夏梨乖乖地跟着他。不一会儿,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她手臂上的那只手也随即松开。
而后,钥匙叮当作响,“吱吖”一声,一扇木门被打开。
屋内只有一排小窗通向室外,勉强露出不到十厘米的地面距离。
天光从那空隙投射进来,形成几道细小的光柱,尘土在其中飞舞。
“这么黑啊……”
夏梨看着头顶那一点点光亮,转头望向江岑:“怪不得你长得这么白,原来是平时都晒不到太阳,这样很不健康的哥哥。”
“小鬼,你管很多。”
江岑没好气地回她一句,伸手打开房里的灯。
那是一间很小的单间,一眼望去便到了头。
房间右侧靠墙的位置,摆了一张铺着蓝色格子床单的席梦思床垫。边上摆了张木质茶几,上面零零散散的放着香烟打火机水杯等日常物品。
除此之外,一个老旧的木质衣柜,一台小冰箱,一张折叠方桌,一张塑料圆凳,几乎就是这里的全部。
整个房间不过三十平的面积,看起来竟仍空空荡荡的,很干净。
夏梨站在屋子中央愣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江岑:“哥哥,你……你没有床吗?”
江岑刚刚拿起茶几上的烟,听到这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她半晌,突然很没正经地轻笑一声:“看不出来你挺开放啊。”
他一屁股在床垫上坐下,似笑非笑地凝着她:“怎么?床垫不喜欢?”
顿了一秒,夏梨才反应过来,顿时满脸绯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岑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依然那副欠欠的表情看着她:“那你什么意思?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回家,还关心人家的床?”
“不是啦!我是说,你家怎么没有床!”
说完,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