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清蒸沙塘鳢与清炒豆芽
叶缓归笑吟吟的解释道:“是啊,豆子泡发之后放在潮湿避光的地方,用不了几天就能发出豆芽来。我出发的时候没带多少蔬菜,先用豆芽凑合凑合吧,等温度高起来了,路边就会有野菜了。”
谭渡之默默的点头:“嗯。”他顿了顿:“两炷香的时间到了。”
叶缓归连忙揭开了锅盖,此时锅中的沙塘鳢已经变了个样子了,它的肉从花刀处崩裂开来,露出了雪白的蒜瓣肉。鱼皮也从灰黑色变成了灰白色,盘子中出现了一些浅黄色的汤汁。
叶缓归一手隔着抹布端起鱼碗,一手拿着筷子摁住了鱼身,只见他端着碗到水池边稍稍将盘子倾斜,盘子中的汤汁就倒入了水池中。
叶缓归眼疾手快的将鱼身上和盘子中的生姜捡出来丢到一边的厨余桶里,然后他在鱼身上盖了一把切得细细的葱姜丝。这还没完,他从刚才炸小鱼的锅中舀出一勺油往葱姜丝上一泼。
虽然灶膛中的火焰已经灭了,可灶台的保温性比普通的锅要强多了。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锅里的油依然滚烫。泼到葱姜丝上时,只听刺啦一声,葱姜的味道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
油顺着鱼身滚到了盘子中,葱姜丝覆盖下的鱼身看起来油汪汪闻起来香喷喷。等叶缓归沿着鱼周围浇了一圈酱油之后,鱼香味中顿时多了豉油的味道。
叶缓归将清蒸鱼放在了桌上,他对谭渡之道:“趁热吃!我去炒个豆芽菜!”
说着他转身对着洗菜池快速的清洗起了绿豆芽。豆芽很干净,只要在水中泡一泡,上面沾着的豆壳就会漂浮在水面上。豆芽下生出了浅黄色的根,这些根吃也能吃,但是吃起来口感会差一些。
叶缓归用剪刀三两下就将豆芽的根系给剪掉了,此时留在筲箕中的豆芽每一根都白白嫩嫩。
叶缓归将之前蒸鱼锅中的水给舀了出去,稍稍涮了一下锅之后,他升起了灶膛中的火,而且将火调到了最大。
等锅中冒出青烟时,他从隔壁锅中舀了小半勺油沿着锅边浇了下去。油一入锅,锅里的青烟更大了。
谭渡之特别喜欢看叶缓归炒菜,尤其是爆炒素菜的时候。滚烫的铁锅中柔韧的菜在锅铲间上下翻转,锅铲和铁锅的每一次碰撞加上油水刺啦作响的声音,每次都让他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最能安抚人心,炒菜这种忙碌又热闹的声音,比灯红酒绿中绝美歌姬妖娆的歌喉更加美妙。
豆芽最好炒,只需要一点点细盐下去,再加上几铲子翻炒就能出锅。有条件的可以加上几根绿油油的韭菜或者红艳艳的辣椒,这样炒制出来的韭菜色香味俱全。
然而叶缓归手中暂时没有颜色丰富的配菜,他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等到豆芽们软了身体,叶缓归就寻了个盘子将豆芽连同着汁水都盛了出来。
一盘子脆嫩的豆芽俏生生的躺在盘子里,光洁的豆芽身上闪动着油花。叶缓归在盘子中间用铲子铲了一个凹坑,豆芽们堆成了环形的小盆地。
豆芽没有浓重的味道,炒熟了之后只有淡淡的豆香。它们不像其他的菜肴那样妖艳,却有一番独特的滋味。此时它们正在用自己的身躯召唤着两人:快来吃我啊!
叶缓归转身将豆芽放在了餐桌上,他一扭头就发现谭渡之正端坐在餐桌旁,那条沙塘鳢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叶缓归疑惑了:“怎么了老谭?身体不舒服吗?”
谭渡之沉声道:“等你。”
叶缓归一下就明白谭渡之的意思了,他是想说,他要等自己一起吃饭。有了这个认知,叶缓归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作为一个厨子,他希望自己做出来的菜能被客人们认可。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更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亲人朋友们的认可。有个愿意等他一起吃饭的人,是多么幸福啊!
叶缓归笑着坐下了:“嗯!我们一起吃!”
沙塘鳢只清蒸了短短两炷香的时间,可是它的鱼皮却无比的柔软,用筷子轻轻一挑就破了。白色的鱼肉经过蒸制之后急不可耐的从鱼皮上的花刀处探出了脑袋,筷子轻轻一碰,鱼肉就像蒜瓣一样与骨头分离开了。
此时夹着鱼皮鱼肉到盘子中的汤汁上蘸一蘸,鱼肉就沾上了淡淡的酱色。趁热塞到口中,柔软的鱼皮就在唇舌间化开了,鲜美的鱼肉又嫩又鲜,酱汁非但没有遮住鱼肉本身的鲜甜,反而还让鱼肉中的甜味变得更加明显了。
比起昨天的沙塘鳢豆腐汤,今天的这道清蒸沙塘鳢更好的让谭渡之品尝到了鱼本身的味道。
谭渡之曾经受其他道友的邀请赴宴,宴席上有形形色色的鱼,但是那些鱼多多少少都沾了一些鱼腥味。然而这两天吃的鱼,他只感受到了鲜香,半点鱼腥味都没品到。
叶缓归将鱼背和鱼腹上肥美又没有骨头的肉挑了大半放到了谭渡之碗中,谭渡之瞟了他一眼,他从碗中夹了一半的鱼放到叶缓归碗中:“我自己能行,你也多吃点。”
叶缓归眼睛笑成了两条弯弯的月牙:“嗯!”
清蒸鱼虽然鲜嫩,但是并不太下饭,此时豆芽菜就充分发挥作用了。爽脆的豆芽菜嚼起来咯吱咯吱的,豆芽自带的微甜和调味盐双重作用下,看着寡淡的菜吃起来并不寡淡。
叶缓归怕谭渡之吃得烦闷,他介绍道:“你知道吗?豆芽菜也叫如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