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缓归瞅了瞅,只见最靠近他们的座位上只有一半的人,他推着谭渡之往旁边的座位上一插。不然这两人一直杵着,迟早会引起谭家人的注意。
没想到一坐下来,叶缓归的注意力就被面前的菜肴给吸引了:“哇……”
内宅的菜色可不是外面的流水席能比的,叶缓归第一次看到用萝卜雕刻成的龙凤,他眼珠子亮晶晶的:“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刀工?”
谭渡之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谭府的宴席一时半会散不了。”
叶缓归竟然奇迹般的领悟了他的意思:“哦哦哦!那我们就再吃一点吧!”
来内宅赴宴的都是镇子上一些有头有脸的人,这些人赴宴的目的并不是吃东西,而是维护人脉。这不,叶缓归坐着的这一桌上,有大半的人都端着酒杯去别的桌和友人聊天去了。
反观桌上的菜,造型精致美观,却大部分没开动。
叶缓归感叹了一声:“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他捡了一副干净的碗夹了一些清淡的容易消化的菜:“可耻的事情我不会做,来,让我们为了正义享受美味吧!”
同桌的人听了叶缓归的发言后嘴角抽抽,有几个扛不住,端着酒杯就跑了。还有几个对叶缓归翻了个白眼,叶缓归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他夹了一片雪白的鱼片送到谭渡之面前:“老谭来,尝尝。”
谭渡之张开口接下了那片鱼片,他的注意力正在不远处的谭家人主桌上。
此时主桌上的氛围非常热烈,在酒水的作用下,每个人都红光满面。就在此时,谭家家主谭敬之突然站了起来,他对着周围的道友们拱拱手说了什么。
然而叶缓归专注吃菜竟然没听到,等他意识到周围的人都站起来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擦擦嘴站了起来:“怎么了这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第一时间就站到了谭渡之身后握住了椅背。
周围的人在低语:“谭家要开宗祠了!”
叶缓归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开宗祠……难道是为了将谭渡之的名字从族谱上剔除?想到这里他面色一凝,谭家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喜宴未完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宗祠?
然而当他看了看周围的人面上的表情时,他明白了——这群人并不只是单纯的来沟通人脉或者参加宴会,他们是谭家人请来做见证的!
见证谭渡之被驱逐出谭家的这一刻!哪怕谭渡之不在场,他们也要迫不及待的和他们撇清关系!
叶缓归心疼的对谭渡之说道:“老谭,要不我们先出去吧?”
谭渡之声音很平静:“来都来了,看看吧。”
叶缓归更心疼了,他一个局外人都觉得谭家人做的过分,更何况是当局之人!谭渡之现在是什么心情,他不敢想。一个人该有多悲伤才能变得这么平静?
在宾客们的目光中,谭家的长老手中捧着一本金色的册子从后方走来。叶缓归一惊:“老谭,那不是……”
捧着册子的长老,不是谭渡之想要找的那个据说对他不错的长辈吗?
只见他面带笑容将谭家族谱捧到了众人之前,谭敬之随即上前一步。他对着族谱行了个大礼,谭家德高望重的长辈在旁边朗声道:“吉时到——开族谱!”
叶缓归听到一声非常轻的嗤笑,是谭渡之的声音!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却只见谭渡之在轮椅上坐的笔直。他有些不确定:刚刚是老谭在笑吗?
族谱展开之后,从族谱上升起了一道金光。金光中有无数的字盘旋着飞到了空中。没一会儿在众人面前便出现了一副高三丈宽三丈的金光‘墙壁’。‘墙壁’上闪耀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些字颜色已经暗淡,代表着名字的主人已经不在了。有些名字熠熠生辉,证明这人还活着。
谭渡之的名字靠上,如果说谭氏族谱是倒着生长的树,谭渡之的名字便是截断了主干的那个。他孤零零的挂在嫡支上,而与他同辈的名字下面都挂着一长串的儿孙名字。
叶缓归突然就明白谭渡之为什么会被他的堂兄忌惮了。因为他是嫡支,而且还是正统嫡系。
谭敬之手中出现了一道金色的灵光,灵光明明是按在族谱上,可在场的众人都看到金色的墙壁上,谭渡之的名字慢慢的变得暗淡。最终谭渡之的名字和他上面的名字一样失去了神采。
谭敬之心情极好:“谭氏子孙谭渡之已有良缘,今日起另起门户。望他绵延子嗣幸福安康!”
话音一落,宾客们哄的笑了起来。叶缓归的手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谭渡之身上,他气的都快哆嗦了。
谭敬之的话真是太恶毒了!绵延子嗣……谁不知道谭渡之抛绣球的时候去接绣球的都是男人!谭渡之又不是女人,他怎么绵延子嗣?!
叶缓归气的半死,这时候他手背上落下了一只冰冷的手。低头一看,是谭渡之抬起左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事。”
叶缓归心中一片酸涩,他委屈,替老谭委屈。老谭他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