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清已然指点丽嫔的画作,证明自己的能力,丽嫔此举一看就是胡搅蛮缠。
因着一层远远的姻亲关系,丽嫔算得皇后的表亲,她一直仰仗这一层关系在宫里刁蛮跋扈。她攥紧手,瞧着皇后的眼里都是不甘。
而皇后冷冷看了丽嫔一眼。
话没说出来,那意思很明显。
你为了出风头作画,被人点出来缺陷,还对人家紧咬着不放,人家已经给你留了脸面……
丽嫔还想说什么,可皇后的目光直直掠过她,落到余清清身上。皇后含笑道:“这一次诗会,余美人别出心裁,字写得挥洒自如……”
皇后笑了笑,朝旁边的宫女看去,宫女端来一盒银子和一瓶梅枝。
她道:“余美人来自燕州,虽是不通诗文,却是武艺超群,写得一手好字……正如余美人所说,燕州之人保家卫国,男子人人都为战士,女子亦是巾帼不让须眉。诸位姐妹不可再说闲话了。”
“至于今日的诗会,余美人说的对,机关算尽太聪明,人啊,就要懂得聪明的时机……”她如有深意的朝丽嫔看了一眼,那一眼看过去,丽嫔一下就僵住了。
“本宫还是最喜欢余美人的字,不如就将她列为这一次诗会的魁首,来人,把本宫的白须朱砂梅送给她,作为这一次魁首的奖励。”
丽嫔入宫这么多日,第一次这么没脸,她瞧着余清清站在焦点之中,喉咙梗得说不出话。
为什么姨母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不该是这样……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吗,不,不对。
是余清清故意让自己出丑!
丽嫔朝余清清看去,余清清接过宫女递来的赏赐,她一身绯色袄裙,周边的流风轻轻萦绕,几缕梅枝垂落,更显得她玉树临风。
如月下竹,如雪中松。
飒爽之外更添温柔。
众人向她投去羡慕的眼神。
“丽嫔一直仗着娘娘的庇佑,在宫里欺负其他人,谁知道有今天……余美人这事做的真对。”
“丽嫔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就是一只麻雀,只能用见不得光的手段,虽说余美人名声不好,但我说啊……这事还真该谢谢她!”
“余美人一下发觉了丽嫔的把戏,真是火眼金睛,先前谁说的燕州人都是蛮人,明明是粗中有细,巾帼不让须眉啊!”
丽嫔的的心抽了一抽。
她的指甲骤然刺破了掌肉,流出血来。
……
从御花园回来。
坤宁宫里,皇后坐在软榻上,朝周边的宫人问:“辰儿现在在做什么?”
贴身宫女迟疑了一下,道:“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这几日跟京兆尹家的公子交好,时常结伴去游山玩水,今日到城外道观里题诗作画,太子殿下写了两首诗,引得京中的人争相传抄,夸赞殿下文采斐然呢。”
皇后把太子看做是自己的命,只要是夸苏如辰,就等于是夸她。
她眼里溢出得意的笑,说出口的话却是嗔怪:“都多大的人了还没有正形?天天跟着朋友出去,不知道做正事。罢了,你派人跟他说他父皇的生辰快到了,让他找几件妥当的寿礼,万寿节的时候献给他父皇。他父皇心思多,可要多哄着。”
宫女转身就要走,皇后想起什么,把她叫回来,又吩咐:“你再找人看着丽嫔,在她的燕窝暗中加一些绝育的麝香,分量跟其他人的一样。”
“丽嫔不是娘娘的侄女吗?娘娘的意思是……”
“亲疏有别,她不过是本宫庶出妹妹的女儿,要不是有几分姿色,怎会让她入宫……”皇后眼角微微眯起,流露一丝精光:“先前以为她足够蠢笨,没想到还有些心机,继续盯着吧……”
宫女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下。
“那余美人……”
皇后勾出一丝轻薄的讥笑:“一个燕州来的莽夫,胸无城府,能有什么本事?”
余清清往宫道走去,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出了坤宁宫就回漱玉殿。
她喜欢白梅,如今是梅花盛放的时节。她一路看花,走的路越来越偏僻,不知不觉到一处亭子旁边,附近是一片梅树林。
余清清不认得这里的道路,等回过神来,远处一缕烟雾缓缓飘摇,隐隐有火光传来,伴着低语的声音。她踩中树枝,啪嗒的一声响。
一道阴沉的声音凌厉响起。
“谁——”
苏廷的声音响起来,他站出来,眼里的冷光摄人。余清清看见他脚边放着一个铜盆,火光隐隐从铜盆露出来。
黄纸纸钱,糕点茶水摆在一边。
“你来这里做什么……”苏廷阴沉的目光看向她,眼里闪过紧张和厌憎之色,飞快转变。余清清没有理会这一点,看了两眼,继续走过去。
苏廷往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唇,示意周围的宫人戒备。余清清走过他身边,默不作声的接过纸钱,往铜盆里烧了两张,她抬起眼眸,朝他看过去。
两人目光相接,苏廷的目光像是射来的刀。片刻之后,他先扭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