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不过一个多时辰,林良善再见到闵危,竟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他仍坐在席子上,耷拉着脑袋,额角的发?微覆脸颊,一双眼垂着看?地面,都不与她直视,整个人怏怏的。
林良善用熏过香的手帕微掩唇鼻,盖过牢狱中混杂的各种难闻气味。
她瞧了一眼他手上的麻绳,是林原刚绑上的。
“严州清水镇的那个少爷是你杀的?”
闵危知晓她来的时候,欣喜蔓上心口,但他不敢看她。这下听到她的质问,显然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陡然间,他惊慌起来,猛地抬头看?向林良善。
“怎么不说话?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鼻息间是她身上微苦寡淡的药香,初时的烦躁已经转化为习惯。
闵危不清楚她究竟知道了多少,那个少爷对他的恶心举止?他残忍的杀人手段?这一刻,他又有些后悔。
他的迟疑,让林良善不悦。
前世,她早就知道闵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凡是与他针对的人,莫不都入了他的圈套,被他陷害一番,有的甚至连脑袋都掉了。更何况她死后,是亲眼所见到段昇的侍卫被他一剑开膛破肚,若是还活着,她指不定怎样作呕犯吐。
那少爷是如何?得罪闵危的,她并没有兴趣知晓。
“是我。”
他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却没有见到任何?害怕的情绪,她似乎不过在和他闲聊。
难道她不怕吗?
这次来,林良善不过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虽然心里有了定论,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来问。
听到他承认了,林良善不免心梗。
按着林原的意思,若他真?的犯了杀人的罪行,以后便不能在林府。即便真?的把他放出牢狱,那时候闵危又要去哪里?现今离闵戈回京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林良善蹙眉,她实在受不了这牢狱中的气味,难闻至极。
“小姐,这件事我?先前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让你担惊受怕了。”
他见她难受的模样,忍不住道:“小姐,你回去吧。”这样的地方,她本不该来,她闻不得这里的腥气。
临走时,林良善只说:“哥哥不会为难你,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
丞相府。
徐幼娇听了灵鹊打听回来的消息,面上一喜,问道:“爹回来了吗?”
“相爷已经回府了。”
徐幼娇对着铜镜整理下仪容,方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徐敬见着亲生女儿,一张老脸带上笑,道:“你怎么来了?”
自从将这个女儿接回府,府中仆人丫鬟的风寒好的迅速,正是应了福源寺那老和?尚的话。再者见她容貌绝佳,仪态并不像那出身农家的女子,心中更喜,自然对她的态度极好。特意吩咐夫人着人好好伺候着,万不能耽误了丞相府的福运。
徐幼娇心下冷笑,但表面却温顺道:“爹,我?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应了你。”
徐幼娇这才将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爹,我?想让你救一个人。”
徐敬疑惑道:“救人?”
“是,我?从前在乡间时,一次偶然摔下小坡,腿脚不能动弹,被一人所救,但现在那人却因被陷害,入了刑部。”
这几?日,徐幼娇又约见了一次江寄月,虽不能从她口中得出江咏思是如何?想那件事的,但可知其心情不大好。
江咏思的为人,徐幼娇不十?分清楚,却也知道几?分。
前世,她嫁作太子妃,江咏思就是太子党的人。渣男段昇顺利登基,还得了他的帮助,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哪里有外表的清朗可言。
她不相信江咏思面对闵危和林良善的事情,会毫无动作,却没料到他竟将闵危送进了刑部大牢。
徐敬担忧道:“可有摔到哪里?”
徐幼娇:“我?没摔到哪里,全赖了那人帮助。那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只望爹能帮帮他。”
说到这里,她的话里带了哭腔,道:“若没有他,恐怕我?就不会在这里了,也见不到爹娘你们了。”
她将前世的事情颠倒过来。
“说什么呢!”